卓煜惊恐的眼神似乎刺伤了连然,连然的眼神有些暗下去。
“小煜,你病了一周,这都是点滴打的针孔,我哪里会对你做什么?”连然把他放在了椅子上,“你知道我最不愿意让你受伤了。”
卓煜知道连然这副样子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但是他每次看到连然这个样子都有点心软,闷闷的“哦”了一声后,卓煜没再说话,盯着自己手背发呆。
昏迷了…一周?
“为什么?”
连然停下给卓煜配菜的手,漫不经心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昏迷了一周?”
连然把餐盘放到卓煜面前,坐到他身边,“医生说你收到了惊吓,加上在虚弱的时候被人用了烈性药,身体不支。”连然眼神里带着抱歉,“以后就算是连诏也没办法接近你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连然真的说到做到。
他没再离开卓煜超过半天,通常是在卓煜还没有醒过来出门办事,卓煜醒来的时候连然已经在家里了。
连然在家里办公,卓家的资料全都摆在书房,连然不防着卓煜,卓煜随便都可以看那些资料,连然做了什么,卓家名下还有多少资产。
卓家的公司股份分散在各个旁支手里,除去卓鸣渊外,最大一份在舅父那里。
舅父算得上是陪着父亲建立公司的人,但是熟人之间的利益关系更加复杂,卓煜知道父亲一直苦恼于舅父的无声逼迫。
所以卓煜在那堆资料里看到舅父股份的收购合同的时候就格外震惊。
父亲这种雷厉风行的人尚无法打败舅父,连然不过接手不到一个月而已就让舅父的股份归到了自己名下。
是…自己。
不是连然。
那张合同上的甲方白纸黑字写的是卓煜。
“小煜。”
连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卓煜做贼心虚一般立刻松开了那沓合同,转身看着门口处端着保健品的连然。
“看完了吗?过来吃药了。”
卓煜心事重重地向连然走过去,连然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在看什么,只是关心他身体有没有好全,他们从卓煜醒过来之后就没再做爱,卓煜在连然喂他喝完药帮他擦干净嘴角时候说了句:“你是不是又想做回我后妈了啊?”
连然这回一点都没有反应,他收拾好杯子,起身要走,卓煜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可能,连然,你对我做了那些事情,我们不可能再若无其事的回到从前的关系。”
连然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小煜,选择权不在你。”
“我想怎样对待你,现在是我说了算,你不是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了,我没必要再像从前一样对你,你最好乖一点,我不想把对别人的手段用在你身上。”
卓煜猛地站起来拽住了连然,把他手上拿着的玻璃杯挥开,玻璃杯在地板上摔碎,卓煜揪着连然衣领,眼眶红着看他,连然眼神厌世而冰冷,好像在看他再也打不起兴趣来的玩具。
“你他妈别把我当你玩过的什么兔女郎!你敢那样对我试试?!”
“怎么对你?”连然不忙不慌地问,“不操你、不看你、不关心你?可是你之前不就一直不想要这些吗?”
卓煜被问住了,身体僵了一瞬,又立刻反应过来:“你少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手里拿着的东西是属于我的!我会在意你跟不跟我上床?我恨不得你去死,但是死之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连然挑眉,把卓煜从自己身上拉开了。
卓煜踉跄着退后几步,他说的狠话对连然失去了威胁,连然甚至把桌上的水果刀刀套揭开,把刀柄放到了卓煜手心,让他用刀尖对着自己。
“来。”
连然握着卓煜的腰,另一只手帮他固定握着刀的手,把他往自己这边带,卓煜眼睁睁的看着刀尖刺向连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把刀收了回去,用刀尖对着自己。
卓煜被猛的拉开了,刀掉落在沙发腿下的地毯上,连声音都未曾发出来。
连然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他弯腰捡起水果刀,“我给了你机会的,卓煜,以后不要说自己做不到的大话,每次你那样说,在我这里就像笑话一样。”
连然收拾好了玻璃碎片,离开了客厅,夜晚卓煜睡觉的时候他也没回到房间。
他们开始分开睡。卓煜整夜整夜没办法睡着,连然的书房就在他房间对面,卓煜欲盖弥彰的锁上门,对面书房的灯光还能透过门缝穿进来,卓煜睡不着的时候会盯着那束光看,知道光线消失,他闭上眼睛,却再也没有听到连然开锁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完了,是个骨子里渗透的斯德哥尔摩,明明被人当作抹布一样用完了就扔,他却对连然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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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然洗过澡后在电脑前又确认了一遍,确认了细节之后,他将画面切到了卓煜房间。
摄像头就在能够拍到床和正常活动范围的地方,卓煜房间熄了灯,摄像头自然调成了夜视。
连然看到卓煜没有好好盖被子,整个人蜷成一团,一只腿还垂在床边,趿着一只拖鞋,捂着脸,肩膀在细微颤抖。
连然长指擦过屏幕,在卓煜那团身影上停留,好像在隔着屏幕安慰他似的,但是他距离那扇门只有几步之遥,他没有动身。
画面里的卓煜松开了捂着脸的手,坐起来,狠狠擦了把眼角,然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
片刻后连然听到了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又过了两分钟,他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连然盯着画面里空旷的房间,不为所动。
卓煜敲了很久,锲而不舍,门并没有锁,他没有按把手,只是想听连然说让他进去。
连然房间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卓煜没有动静之后,卓煜退后一步看着门缝下的光,想着或许再等一等连然就会打开门了,可是过了会,门缝下的灯也熄灭了。
卓煜怔了怔,在走廊站了一会,最后贴着门缝慢慢靠着墙角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