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日后莫让她送点心之类的东西了,她的份例也不多。”

文茵道。其实虽是封宫,可长信宫的吃穿用度皆有人按时送来,不算缺的,当然若要比拟当日做贵妃时候的用度,那自然是比不得的。

可总归是够用了。

“还有,日后也让她尽量别往这里来了,省得招了人眼,平白惹祸上身?。”

念夏回道:“奴婢前?头?就说过了,可岚才人还是依旧那般,还说她很小心着,没人看见她。”

说着,念夏迟疑了会?,方又?小声道:“她还带来个消息,道是……四月初,各地来遴选的秀女就要入宫,宫里马上就要再行选秀。”

这个消息道是让文茵拿花种子的动作一停。

她面上未显,可心里已经开始思索,重开已停掉的选秀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是意味着他已经看淡了她的错,不再对她进?行处置,会?让她如圣旨上所写?那般永世封她在长信宫里,还是意味着他已经淡了对她的情,可以毫不留情的对她下?达杀令?

她不由看向殿外方向。三个月余的幽禁日子,其实她已经渐渐习惯这样被打入冷宫的冷清岁月,若维持现状一辈子不出这里,她觉得也没什?么。

那厚重落灰的两扇宫门?若是永久不开该多好。

她心里无比清楚,这两扇门?再开之日,怕就是长信宫上下?被血洗之时。她死则已,可连累上下?宫人,心又?岂能安宁。

想到通过那岚才人的只言片语得知,宫里上下?这些月来一派平静,没听说圣上杖毙哪个奴才这类的消息,文茵深深吸口气。

她不信她这件事在他那里能轻易揭过。

他现在没发作她也没发作徐世衡,这般隐而不发显然不正常,不知是不是在酝酿着更大的杀机。

“走吧,我们种花种菜去吧。”

文茵不愿去想那些,抱起了花种菜种往外走。总归不知能活到哪日,那就活一日就快活一日罢。

自打被幽禁时日起,她就好似卸了包袱一般,每日里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种花、赏景、种菜、下?厨、舞剑、做雕刻、制花灯……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只关?注自己眼前?的事,她每日带着宫女与嬷嬷将日子安排的充实,数月过下?来还真过出了返璞归真似的隐居滋味。

这期间她还做了一件颇让她痛快的事,那就是烧掉了她多年来几乎不离手的绣花棚子。她从?来都不喜欢绣花,从?来都不。

在梅林周围种芍药花的时候,念夏瞧着娘娘抬着手背抹额上细汗,扶腰身?松动筋骨一副富有朝气又?笑容璀璨的模样,不由自主也抬了脸,让自己学会?不再惧怕将带疤痕的唇展露在人前?。

她也不由想起娘娘跟她说的话?,有人的疤痕在脸上,有人的疤痕在心里,但心灵的美好永远胜过皮囊的鲜妍。娘娘说,那是因为皮囊再美终有凋谢的一日,可心灵之美却?可以永不退色。

拿着花锄挥舞锄地时,念夏还默记着前?头?娘娘教导她的字及些诗句。待回顾即便?逐渐熟练掌握后,她隐隐觉得,因破相而带来的自卑之意都似淡去不少。

晚霞漫天的时候,她们一行人挎着篮子带着锄头?,踩着夕阳余晖往寝宫方向走。走在路上的时候,念夏忍不住回头?往紧闭的两扇厚重宫门?处看了眼。

这一刹那她心里产生股强烈的愿望,希望这两扇宫门?永远不会?再开。希望娘娘的平静永远不会?被打破,希望长信宫永远安宁下?去。

四月初,待选的秀女们纷纷入宫,不多日宫里就迎来了选秀大典。

此番选秀大典由皇后全程操持,但她也不会?一人专擅,遴选的时候也带了几位高位的妃嫔过来,一同参谋定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经过半个来月的遴选,共计有十余位姿容出色的秀女被留了牌子,充盈后宫。

就在选秀大典结束的当日,圣上翻了一秀女的牌子。

当夜,那秀女就被一顶鸾轿给接到了养心殿。

秀女袅袅娜娜的进?殿,几分羞涩几分忐忑的朝御榻前?坐着的威仪天成的至尊之人那纤步走去,近前?后停步欠身?问安,莺啼燕语,宛如宠柳娇花。

殿里的宫灯点的不多,光线不算太明。

许久没等来面前?人叫起的秀女忍不住拿眼角偷偷往上瞄着打量一眼,而后就被对方的眼神冻住了。

殿内宫灯的光线打在榻上无声静坐的男人脸上,半明半暗,他缄默视着她,黑到吓人的眸子似卷着骇人冰渣。

朱靖面上无过多表情的看着眼前?女人。

新鲜娇妍,如枝头?上的花苞般惹目,声音也娇柔,如莺啼燕语般动耳,身?上散来的花香不浓也不淡,应是沁人心脾的。

明明好似没什?么不对,却?又?好似全都不对!

他呼吸渐重,搁在膝上的手逐渐握成了拳。

这一刻他竟生出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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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笑的是,这一刻他竟没丝毫欲推此女入榻的冲动。

简直荒诞,无稽。荒谬绝伦!

“冯保,换个人过来!”

秀女浑身?哆嗦的被请了出去,至此也不知到底是哪里犯了盛怒。

冯保很快又?安排了个新进?秀女过来。可这个秀女依旧步了前?者后尘,满心欢喜的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脸色惨白的离开。

殿里的人没再继续令人叫秀女过来,反倒是叫人送了酒来,喝了半宿。

夜半时分,朱靖仰躺在华贵宽大的御榻上,眼前?浮起的竟是昔日那个女人穿着月蓝色斗篷,款款朝他而来的旖旎艳景。

他慢慢低眸去看,薄薄被寝突兀的高出的轮廓,无不代表着他性致高涨。他绷僵了面,这一刻黑眸里翻卷的是怒,亦是欲。

光线透过帷幔在他轮廓锋利的面容上落下?明明灭灭的光。

朱靖强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掌,寸寸握起狠捶向榻沿。

闭眸粗息,借痛意来平复压制那高涨不绝的欲。他还当真不信,自己能一直被她拿捏住。

翌日恰逢早朝,冯保进?来伺候圣上洗漱时,见圣上眼底浓重青黑的模样,心头?不由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