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
作者:晚秋月
【文案】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嘉鱼想。
也许是从那张来自江南的明信片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知道那艘经过加工的海盗船是两个月以前他离开家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的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他背着书包,在对门使劲喊“臭甲鱼,你要不要去上课了”开始的;又或者,是她在花苑居吃饭没有带钱打电话喊他来领她的时候,她看见跑得大汗淋漓过来还不忘骂她开始的;或者是他给她补课的时候开始的,她还记得他专心地演算物理题的时候,眼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的一小片阴影;也有可能是,她在游乐园从楼梯上摔下来小腿骨折,他惨白了一张脸对她的哲学理论第一次不做回复,背着她跑到医院的时候开始的(这个蠢货,都不知道打车);又或者是,从他对她说有个台湾的女作家也叫三毛,有一颗热爱自由的心的时候开始的;更或者是,从他在连绵的阴雨中走来,伸出手想替他抱她手里的《三毛流浪记》的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个时候,她就喜欢他了。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女强
第一章山月不知心底事
1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余嘉鱼是个吃货。
好吧,说全世界可能夸张了点,那好吧,至少全班全校的人都知道余嘉鱼是个吃货,这可绝对不夸张。
她在几个死党面前最常说的话是:“请照顾我的胃啊!”“先照顾我的胃好不好!”“想一个人吃独食!问问我的胃同意不同意啊!?”
并且说话时往往唾沫横飞,其状之惨烈和史上最激烈的战斗有得一拼,就差血流漂橹,尸横遍野了。好在她所在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看得惯她这种作风,在大家的威逼协利诱之下,她终于将这个维持了十几年的习惯给根除了,因为她一旦说话时再有唾沫星子飚出来,大家就一致对外地拒绝她同餐一个星期。不能同餐一个星期,这对她来说是根本无法忍受的。不能同餐一个星期,首先会意味着徐小狗的糖醋排骨会离开她一个星期,其次意味着余星星的红烧土豆她一个星期不能沾到,更重要的是,意味着韦书生的鲜香虾仁不知道会进入谁的胃,最最重要的是,班上那么多同学的午餐,都离不开她的帮忙才能扫荡完啊!
在这样的情形下,她痛定思痛,终于戒掉了她那个唾沫横飞的毛病,她老妈总是惊讶又气愤,这姑娘明明长着一口密不透风的铁齿铜牙,怎么就还挡不住这飞奔而出的口水了呢。她戒掉这个毛病后,她妈为了犒劳“三军”,兴奋地办了一大桌好吃的,招待她的一群死党,一群人个个吃得大汗淋漓,心满意足,临了扯张抽纸抹了抹嘴喊了声“甲鱼,好好洗碗”,然后拍拍屁股全走了。气得她心肝脾肺脏都痛了。
她始终认为他们全都是吃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她这个吃货的身边必定全是吃货,要不然怎么会玩得到一起。
她每每如是解释,众人无语凝噎,唯有“举觞白眼望青天”,藉此聊表心肠。
2
余嘉鱼就读于星洲中学。
高考之后看到那些学长学姐们一个个拎着包全走了,她心里还真是触动颇深,虽然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学生的代表,可她的小伙伴是啊,想到这她就屁颠屁颠地奔去找小伙伴,今天周日,高考小长假刚收假。徐小狗说要从家里带特产,这是她今天这么早来学校的根本原因,直接原因是,班主任老许叫早点来,要开个总结会。
她真是不知道她要总结个啥,别人高考她要总结,肯定是醉歪歪了。
她走到文科一班后门门口,抬起脚踹了一脚,门打开了。
“你这烂脾性就不能改改!?”徐晋斜着眼睛眄了她一眼。
“改什么,有什么好改的,改了到时候你们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她眼睛一瞟,嗖嗖的利剑就朝着余星星飞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徐晋旁边说:“余星星,你妈说叫你今天晚上回家先别睡,等她回来找你谈谈心。”
余星星眼睛一闭,忧郁之色尽上眉头,满脸都是痛苦的褶皱。
“行了行了,别装了,回家去你妈面前装!”她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
“你又做什么了,嘉星?逼得你妈都快对你家暴了。”徐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悠悠地说。
“我昨天……在兴隆只待了一个小时而已……”
“噗――”徐晋刚喝进口中的水全喷了出来,“很好,进步了,只待了一个小时。”
“徐小狗,少废话,你带的特产呢?姐姐我为了特产才这么早来的!”
“之前有事在校门口把口袋给书生提了呀,谁知道他还没有回来。”
“……”
终于,在等待中度过了漫长的二十分钟之后,她利索地滚回了理科2班,顺带恶狠狠地放了话,“徐小狗,你给我警告韦书生,叫他放学别走!”
3
余嘉鱼,绰号甲鱼,吃货,蠢货,各种货,理科2班班长。偏科偏得半身不遂,作为一个理科生,语文好得变态到能在文科尖子班中稳占前十宝座,英语在年级上也没下过二十名,生物数学中下游,物理和化学属于残疾状态,一般物理化学加起来的总分等于她语文发挥得不太好的时候的三分之一。
余星星,余嘉星,就读于文科一班,余嘉鱼龙凤胎的亲弟弟(天知道她有没有把他当弟弟看,天知道他有没有把她当姐姐看),两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战,十天一大战,不要问我为什么,真的,我也很想知道。
徐晋,和余星星一样就读于文科1班,余嘉鱼余嘉星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和余嘉鱼是青梅竹马,不好意思说错了,是竹马竹马,因为他们从来没把她当女生看;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头发长短不一样而已,小时候她经常摇着两个长长的黑辫子,而他们则常常是超级短的黑头发散着就能朝外冲,然后浑身是汗是泥地跑回来,但她却总是被妈妈揪住按在膝前,给她扎辫子,劲儿之大让她至今还记忆犹新,为此她恨死了长头发,因为它们浪费了她和他们一起玩耍冲锋陷阵的太多大好时间!
韦舒晟就是他们口中的韦书生了,他们刚得知他的名字的时候,齐齐喷了水,想他爸妈也不是那种没文化的人啊,怎么就给他取了个这样的名字,舒晟,书圣?书生?他爸妈是有多希望他继承他们的衣钵啊!阿弥陀佛!还好他有一个真正有文化的曲姓干爹,给他又起了个有文化的名字叫曲蔚,寓意像蔚蓝的天空一般清澈明净,希望他做一个清清白白正直磊落的人。他在学校几乎都是用曲蔚这个名字,但熟识的人都习惯性地喊他书生,久而久之便两个名字都为人熟知了。他是他们初二的时候搬到县城里之后的邻居,他大他们两岁,却只大他们一届。可恨的是成绩好到令人发指,当真没有辜负“书圣”这个名字,他已经高考完了,准备出去旅游一圈,长点见识,临走之前来学校和他们唠嗑唠嗑,权当饯别。
还有若干人等就先不说了,等他们慢慢登场吧。
4
先别说这烤鸭在三个小时之前是不是热的,她只在乎这个烤鸭在三个小时之后的现在是冷的,打开口袋一看,腻兮兮黏糊糊的油全凝在那层油纸上。
在这样的状况下,余嘉鱼瞪着眼睛盯了我们书生同学整整五分钟!
书生同学被她盯得都快穿孔了,但他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徐晋同学难以在这样的低气压下生存,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打破了僵局,语气饱含惊恐,小心翼翼,一看就是被欺负惯了的:“我回头再给你买一个行不行!”
嘉鱼眼睛一动,转向徐晋:“两个!”
“一个!”
“两个!”
“一个!”
“三个!”
“最多两个,不要再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