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送她回去，江教授，请回吧。”陈渊珩随手将车上准备好的保温杯塞进洛星禾手中，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再理会他是什么反应，开车离去。
看着两人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江曜白第一次品尝到了绝望。
“江教授！”实验室的助理撑着伞跑过来，声音里带着不忍，“您这是何苦呢？洛医生她……确实不想再见到您啊！”
江曜白抬起头，雨水顺着下颌滴落。
他张了张口，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去，手心里赫然是一抹刺目的鲜红。
助理吓得倒退半步：“您、您吐血了？！”
“没事……”他抹去唇边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老毛病了。”
这三年里，没有洛星禾的药膳调理，他的胃病早已恶化成胃溃疡，每次疼痛发作时，他都会想起曾经无论多晚回家，桌上永远有一碗温着的汤。
而现在，他连止痛药都懒得吃，仿佛疼痛成了唯一的救赎。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母亲”二字，江曜白直接按了挂断，可对方不依不饶地打来，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接起来：“我说过，不要再联系。”
“你为了那个女人连妈都不要了？！”江母尖利的声音带着怒意，“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现在像个乞丐一样天天蹲在她门口，我们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江曜白望着研究室窗口的灯光，忽然笑了：“您当初那么对待儿媳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江家的脸面？”
“我是为了你好！那种没学历没家世的女人”
“她现在是国家重点项目负责人。”他打断江母的话，每个字都像刀锋，“而您口中高贵的莫清清，因为学术造假被行业除名，现在在餐厅端盘子。”
“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为你物色了那么多姑娘，你通通都拒绝，甚至还想和我彻底断绝关系……” 江母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些哀求，“算妈求你了，回来吧，你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女人，为什么非得缠着她不放？”
“我也和您不只说过一次，除了星禾，我谁也不要。” 江曜白闭了闭眼，努力将喉间的腥甜压了下去，“但你执意做出那些让我厌烦的事，除了和你断绝联系，我别无他法。”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砸碎的声响，江母的呼吸粗重：“我是你妈！我会害你吗？江曜白！你知不知道，我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你一定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吗？”
“……是您一直在逼我。”
他一把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研究室漆黑的窗口，转身走进雨中。
第十九章
深秋的傍晚，洛星禾和陈渊珩并肩走出新诊所的施工现场他们二人正式合作，准备开一家属于他们二人的中医诊所。
“药材展示区放在入口右侧会更合理，患者一进门就能感受到中医的氛围。”
洛星禾点点头，正要回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师母！等等！”
这声音尖锐中带着几分熟悉，洛星禾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只见莫清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风衣，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色憔悴得吓人。
她踉踉跄跄地冲过来，却在距离洛星禾两米远的地方被陈渊珩伸手拦住。
“你想干什么？”陈渊珩皱眉看着来人。
莫清清瑟缩了一下，目光却死死盯着洛星禾：“师母……不，洛医生，我们聊聊！”
洛星禾目光落到她苍白的脸上，神色未变：“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你恨我！”莫清清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分，“可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因为学术造假，没有医院肯要我，之前那些混混还天天堵在我家门口要钱……”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整个人更加狼狈，“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只能睡在24小时快餐店里……”
陈渊珩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洛星禾护在身后：“这些都是你自作自受。”
莫清清充耳不闻，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求求你在网上帮我说句话好不好？就说……就说当年的事有误会！以你现在的地位，只要一句话，我就能重新找到工作……”
洛星禾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误会？你指哪一件？是挑拨其他人逼迫我下跪给你道歉，还是偷走我的研究成果，又或者是雇人当街羞辱我？”
莫清清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我、我当时鬼迷心窍……但我已经遭报应了！”
“还有江阿姨！她中风了！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整天躺在疗养院里流口水，这都是我干的！那天我去找她要钱，她骂我是贱人，我就把她推倒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抬头时眼底又只剩下哀求：“我帮你报仇了！看在这个份上，你原谅我好不好？”
洛星禾猛地抽回手，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波澜，她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荒谬：“你推倒一个老人，还觉得是在帮我？”
“她活该！”莫清清死死拽着洛星禾的衣服，摇晃着厉声尖叫起来，“要不是她一直挑拨离间，要不然她一直说我才是她心目中的儿媳，我也不会……”
“够了。”洛星禾打断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对这些并不关心，也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莫清清呆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绝望，最后化作狰狞的愤怒，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洛星禾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现在很了不起吗？不过是个靠男人上位的贱人！当初要不是那个老头，你能有今天？”
陈渊珩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完全将洛星禾挡住：“注意你的言辞，我已经报警了。”
听到“报警”二字，莫清清慌乱地环顾四周，气势瞬间萎靡，后退几步，眼中满是恐惧：“你、你们给我等着！”
丢下这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她转身就跑，却被自己的鞋跟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路过的行人发出嗤笑，莫清清头也不敢回，踉踉跄跄地消失在街角。
洛星禾望着莫清清消失的方向，神色有些恍惚，直到陈渊珩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没事吧？”
她这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她转身看向正在施工的诊所，眼底重新燃起光彩，“走吧，还有很多细节要敲定。”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