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我不是装。”芮然坦然的道,“我就这样,不是装出来,因为我比您看得更清楚,仅此而已。”

芮然一挑眉,垂下了眼帘,露出一丝笑容。

“你嘴角好了没?”

“还行。”

“过来我看看。”

“没事的……”

“过来。”

父子俩一边说话一边往餐厅外走去,外面阳光正好,乌云尽散,天空蓝如画。

芮然被打的嘴角总是一直不好利索,也不知是司立劲大了还是春天到了,各种过敏症状颇发,嘴角那地方总是起溃疡,还没好又开始烂另一片,结果就是他的嘴角像点了个大红痣,痛得嘴都张不开。

“你有空去我那儿检查一下。”芮睿盯着报纸头也不抬地道,“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还好吧?”芮然呲牙咧嘴地抽了口冷气,“有点疼。”

芮睿翻了页报纸,道:“随便你。”

芮然很快把这件事忘了,因为公司遭受火灾,虽然没倒闭,但重建以及许多琐碎的事务都需要他,再加上司立跳级的事,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没错,上一次司立巴巴要求做蛋糕的原因就是他跳级了,十六岁,直接上高三,明年就可以考大学了。这时候他就有种荒谬的感觉,好像司立是芮睿的孩子,而他是司佑的儿子,这不得不说是命运极大的讽刺。

那天晚上芮然还是做了蛋糕,司立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送人,全部乖乖吃完。只可惜,他习惯性做了两人份的,以往的蛋糕他也会吃,根本没指望司立一个人吃完,结果,司立第二天就胖了半斤……

在这之后,司立哭闹了一星期要减肥。十六岁的小崽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注重外表了,衣服要挑,内裤要挑,就连袜子也要左挑右挑。

“哥,哥!”司立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冲下楼,“我今天穿哪个袜子好?”

芮然抬起头瞄了眼:“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司立瞪大了眼睛,“你看袜筒的边,左手是黑的,右手是黑灰的。”

“……”

芮然仔细看了下还真是,一时间哭笑不得的道:“左手吧。你穿白袜子干嘛?运动会?”

“我才不参加什么运动会。”司立一边穿袜子一边随口应道,“我今天只找到这两双袜子。”

“嗯?”芮然说着就站了起来,“我不是给你收拾好了吗?就在柜子里下面……”

司立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一看芮然要站起来立马就冲过去,一把抱住:“不要帮我拿!我自己来!我放学回来找!你别进我房间!”

“……”

芮然这一刻的感觉真是超复杂啊:这是小鸟要离巢的感觉吗?

“好吧。”芮然勾了勾手指,“过来。”

“嗯?”

芮然无视司立涨红的脸,舔了下口水,用力按了按司立的脑袋,把那几根翘起来的头发按下去。司立是双顶旋,每天早上起来总是有那么几根翘着,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每天早上为司立打理。以前他本身就是个孩子,自然搞不好,所以幼儿园时期的司立总是一头乱糟糟的稻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小学时期才有所改善。

现在看来,这种事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你舔口水干什么?”司立结结巴巴地喊,别扭地躲过芮然的手,“我的头发不用你管,我自己来搞!”

芮然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几秒后干笑了下,道:“嗯,你也长大了。”

司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脸别扭地闪人了,跑出门后还冲回来,顺手拿起桌上的包子。看着司立跑远的身影,芮然叹了口气,回身想去收拾狼籍的早餐桌,被才睡醒的司佑阻止了:“你不是要去上班?”

“嗯。”

“那去吧。”司佑打了个呵欠,“我今天早上没课。你现在的上班地点是不是有点远?早点去吧。”

芮然怔了下,也不是不理解司佑的好意,这算是上次“误会”的副产品。他也不是傻人,笑了笑就去上班了。

新公司还是在原本的地址,只不过被烧毁的楼需要重新装修,房东就给他们安排了一处过渡,半年之内,他都要在离家一小时左右的地方上班。家里已经有两部车了,芮睿不打算再添一部,所以他只有挤地铁了。

挤得满身大汗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芮然立刻就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去,很快,他就沉浸在琐碎忙碌的事务中,等回过神来已经差不多二点了,他这才感觉肚里空空的,便往茶水间走去。

既然是他负责后勤,自然要假公济私一点,有几样他爱吃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没人,摸出来后找微波炉,全无踪影,这才想起来微波炉还没买,叹了口气,他把便当打开,冷着吃。

吃了一半,有个人影闪了进来,芮然慌里慌张地想要把便当藏起来,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小芮啊,你怎么在这里,外面有个女的找你!”

“女的?”芮然把嘴里的饭用力咽下去,眨巴下眼睛,“找我啊?”

“你复读机啊?”办公室的同事笑着道,“快去前台吧,是个大美女呢!”

芮然匆匆把饭扒进肚,带着疑惑去前台一看,立时怔在通道口动不了了。他在那儿愣了一分多钟,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那美女感觉到什么,转过视线来,展露出一付惊艳的微笑。

“你……”

美女如同一只彩蝶般踩着高跟鞋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芮然,抱得紧紧的,纤细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小然!”

芮然有些茫然地伸出手,揽住美女的腰,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来:“妈妈。”

芮然对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八岁的孩子,虽然不至于完全不记得,但许多事情都并入时光长河消失不见。他记得最清楚的反倒是初见芮睿的时候,对于小小的他来说,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如同天神一般,当芮睿望过来时,他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这种印象现在当然淡薄了许多,所谓的天神,也不过是个会计较沐浴露不是喜欢的牌子、泡澡剂的香味不全、碗没有按颜色摆放这些小事,普通的居家男人而已。倒是当初那个不显山不显水的司叔叔,反而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掌控了全局,令他铭记于心。

有时候,处于下风的未必就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