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芮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说他的内心也是混乱的。他曾经奉为铁律的所有理论都被打碎了,无法面对芮睿、司佑,更无法面对司立,一天找不到答案一天他就不敢回来,就连现在说的这些话他都不确定是真还是假,只得尽量安慰司立。
芮然登上车后,看见司立在车后追了好久,他忍不住扭过脸去,尽管眼睛泛红却还是没有再回过头去。
离开这个家是必然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不管是不是曾经属于那里,以后你都不属于那里了。
独居生活有了一个沉重的开始,却十分轻松。芮睿支援的房子非常重要,这使得他有了容身之地,只需要赚得一份养活自己的钱就行了,而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他没有立刻开始进修,没有找到这一生想要做的事前他觉得不需要太过着急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人生以一种平淡而悠闲的步调重新开始了,芮然适应的挺好,除了一件事令他有点不适应外:尽管离得并不远,但司立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也许小立已经有了新的朋友了吧?
芮然忍不住这样想,他不否认自己很失望,却并不绝望。
司立和芮睿有时候会出现,给他一些帮助和建议,大多数时候是司立,芮睿则从电话里偶尔关心一下他的健康状况以及发展前途。
时间过的很快,当芮然从忙碌琐碎的工作中回过神来后,一年已经过去了,他跳了槽,加了薪,尽管少许却令人振奋,当他有天在报纸上看见司立的消息时,就像心里某个角落被狠狠刺了一下般。
“十七岁天才少年发现新能源”、“商业化指日可待”、“新时代来临”,诸如这样的标题出现在所有的报纸上面。
芮然放下报纸,拿起手机打开了那封司立在他独居后发来的第一封短信:我想见你。
司立不懂现在的情况,自从那天的事之后芮然似乎在躲着他:他起床后,芮然已经上班去了;他睡觉时,芮然还在加班;难得的休假日,芮然居然找了份全天候兼职。
“然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司立终于忍受不了了,对着司佑大吼,“他去哪里了?我已经一星期都见不到他了!”
司佑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责备儿子,芮睿在一边打起了圆场:“小然最近比较忙。”
司立在父亲面前敢放声大吼,但在芮睿面前始终有着莫名的畏惧。他立刻放低了声音,低眉顺眼的道:“他以前再忙,我都能找到他的。”
芮睿也察觉出有点不对了,问道:“你们多久没见面了?”
“一星期啊。”
“没打电话?”
“都转到留言信箱了。”
“短信呢?”
“只回了一个两个字,以前都是一说一堆的。”
“你没去他公司找他?”
“他换了新工作,不肯告诉我地址。再说我根本碰不上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啊!”
芮睿和司佑交换了一个眼神,问:“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司立脸涨得通红,急声道,“自从上次我对他表白后,他就……”
司立蓦然住了口,木在那儿,在两位父亲的眼皮底下瑟瑟发抖,满脸的不知所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司佑很平静,倒是芮睿紧皱了眉头。
“你对小然表白了?”
“我、我只是说……我喜欢然哥!”最初的犹豫过后,司立似乎找到了勇气,大声道,“我喜欢然哥的!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们可以互相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那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
司立小声补充道:“还未必是喜欢。”
“……”
芮睿斜了司佑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年纪太小了,芮然不回应你是正常的。”
“我不小了!”司立不快的噘起嘴,“我十六了!”
“芮然二十四了。”芮睿喃喃自语道,“你们的年纪相差太大,在一起会很麻烦,毕竟是兄弟。”
“我们不是亲兄弟!再说,兄弟又怎么样?”司立大吼大叫,熊孩子风范显露无遗,“我不管,跟你们说不通,我自己去找然哥!”
看着儿子跑出去,司佑放下手边的茶杯,发了会儿愣,突然道:“小睿。”
“嗯?”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小然。”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给他太大的压力,却从来不重视他的想法。”
“没有的事。”
“可是他从来不会像小立这样直白的表达自己。”司立的脸上全是愁容,“他总是沉默,不说话,什么事都做的好好的。有时候我觉得芮然就像一个阴影,不单指他这个人,还由于我们内心的阴影。”
芮睿敏锐的看向司佑:“你还在怪我?”
“我没有。”司佑耸了耸肩膀,“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芮睿眨了眨眼睛,视线划过司佑的侧脸,发现他的耳鬓也有了斑白,突然觉得心酸与温暖同时涌出来。无论过去有多少风雨,他们毕竟在一起走过这么多年,抚养成人两个孩子。
这也算是一种成就吧?
“孩子们的事我不想管,顺其自然吧。”司佑最后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