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晖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坦白讲过于懂事了,她很小就自已一个人独立生活,我的人生被我弄的一塌糊涂之余也害了两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女儿,她比晖晖要任性的多,她很快乐无法无天,但和晖晖比起来,晖晖至少还生活在她亲生父母身边,那是一个被我“遗弃”的孩子。
第4章 安全
我每次见到灿灿那个被我送养出去的女儿,我们俩都会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如果你是爸爸》。
我装作刚起床的样子:“爸爸!给灿灿穿衣服!”
灿灿是个小机灵鬼,她往床上一靠立刻就演出了她养父目中无人的欠扁样,她扯着长腔道:“阿姨,来来来,给灿灿换衣服。”
我遗憾道:“阿姨不在哎。”
她又扯着长腔喊:“妈。”
我又遗憾道:“可是妈也不在。”
灿灿爬起来疑惑道:“奶奶一定会在的,奶奶为什么不在,奶奶去哪玩了,为什么不带灿灿。”
“好好好,奶奶在呢,游戏结束。”我安心了。
我对晖晖则要直接的多。
“小内裤小背心覆盖的地方不能给别人看也不能让别人摸,所有人让你保守秘密都不要听,回家一定要告诉妈妈,如果有人的行为或者眼神让你不舒服,那就是你的意识在告诉你这个人危险你要马上远离,如果别人向你求助,晖晖,人在寻求帮助的时候不会去选择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你要警惕不要轻易答应,上面我说的这些情况,包括你爸爸,懂吗?”
可能三姐夫说的对,如果一个人没见识,他会处在一种混沌的幸福里,所有事情没在我身边发生,哪怕在我身边发生,没发生在我身上哪也是要质疑一番的,等真的发生在我身上那就要哀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但一个人如果站的足够高,高到看清了整个世界,那么世界的龌龊无疑也尽收眼底,哪怕我知道他们不是这种人,但他们有这种能力,我不能等到事情发生以后再去哀嚎。
晖晖睡下以后王书槐才回家,他的身上有烟酒的味道,我给他脱下外套来念叨道:“我爸可没几个月的日子了,你注意一点。”
他眼神锐利的询问道:“他还不知道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他便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我那个烟酒不离手的父亲,在去年诊断出了肝癌,所有的儿女都知道了只瞒着他们老两口,骗他是肝炎,去化疗就说是正常输液,烟酒让他戒了他总偷偷喝,最后大家决定戒不戒都是那半年,随他去吧,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买上,有空就回家陪着他,反而是我那个娇生惯养的弟弟,自打大家在市里给他安置房产他成家以后,除了回家要钱搜刮东西不怎么露面,年年都借钱创业至今也没看他创出什么名堂。
“周末又回去了?”王书槐问道。
我点头:“给他买了点海参送回去,说是海参能抑制癌细胞生成呢。”
他摇头笑道:“还是生女儿啊,不记仇。”
我理亏地笑,我这样对得起父亲,却对不起另一个人,那个人是小小的靠着门框要学费然后被抓过来打一顿的小女孩,我嘟囔道:“他都要死了嘛。”
我给他倒了茶放在餐桌上,我们便转移到餐厅说话,他喝了一口茶后靠在椅子上道:“前几天我还给王院长打过电话,他说爸爸的情况现在化疗也没用了,已经扩散,最后就是住院,打吗啡,让他没有痛苦的走了算了。”
我百感交集,在脑海里搜刮父亲对我的好试图流两滴眼泪,搜刮半天实在没有找到只好作罢。
我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家务了便拿包要走。
“几点了,你还回去干嘛,去去去,洗漱睡觉。”
早上那次顾忌上班看样子他没有尽兴,这次时间要长的多,他也很满意,随意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躺到我的旁边道:“早上再洗吧。”说完就沉沉睡去。
“哎呀,会感冒的。”我摇了摇他没醒,无奈从床头柜拿过眼镜戴上又拿纸给他擦汗,擦完给他盖上被子悄悄摸到衣服退了出去。
开车的时候我看向仪表盘,已经零点十二分了。
第5章 称呼
冬天来临的时候父亲住进了医院,他可能隐约察觉了什么,癌细胞的疯狂繁殖导致他的胸膛上起了一个硬块,那是它们占领骨头的标志,他会问我们他吃的都是外国字的药是治什么的他肋骨上的包是怎么回事,我们虽然一一敷衍过去但他已经不怎么信我们了,他问他的病友得的是什么病,好在大家都是孝子,他的病友也以为自已得的是肝炎,就这样瞒了过去,但他开始疼痛,疼痛导致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让母亲给他揉肚子,到处找治肝的中药喝下去,他终于坚持不下去被接到医院开始注射吗啡,我们轮流陪护。
四姐一直没有原谅他,所以三姐以后便是我,王书槐也经常过来,他们师兄妹经常碰面。
“书槐,又来看你外公?妈妈就知道没白养你。”三姐感动地说。
“哪有外公?我来看我哥,我哥早饭吃了吗?”
“哦,你完了,你竟然叫你岳父哥,你叫他哥你叫你老婆什么。”
语言冲突最终转化为肢体冲突,我绕过他们去和查房的医生说话,后面是我进入不了的世界,有的人认为敏感自卑的人在社交中会沉默,其实恰恰相反,为了迎合别人我们会变的很外向很开得起玩笑,但是有的世界是把姿态放的再低也进入不了的。
刚认识他的那段时间我也会和他开伦理玩笑说黄色段子,但是换来的只有批评。
“义父,早上好。”我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遇到他拱手煞有介事道。
他皱着眉头严肃道:“你别跟刘君学,她不着调你也不着调?”
我尴尬的恨不得穿越回一分钟前把自已掐死。
“你要去上班?”
我赶紧扯着笑脸兴高采烈回答:“哦!对!我要上班了!王(消音)再见!”
他失笑:“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老王就行,不然就叫名字。”
老王毫无疑问是很不礼貌的,不说别的人家比我大了十一岁呢,但名字我叫不出口,我惧怕亲密关系,哪怕我的前男友我也是连名带姓一起叫的,我又开朗地笑着说好的,但我什么也没有叫就装作要迟到的样子走了。
他们周末会一起吃饭,这个时候经常提起他要过继个孩子给我三姐的事,三姐会说他种不好,他们嘻嘻哈哈说精子活性什么的我也硬着头皮插嘴说文献上的研究,三姐大惊小怪说小书呆子这个也知道呢,但是他不着痕迹地微微皱眉,我立刻又意识到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插嘴的。
父亲打上吗啡精神就好多了,他念叨着我们复婚的事,意图以病逼我复婚,毕竟他不想失去那么体面的女婿,我敷衍他等他病好就复婚,王书槐跟我到走廊问我要不要领个证安慰一下老人。
我对父亲的孝心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没好气道:“他想我们就要照做吗?(略)”
他笑容消失,伸出两只大手可能试图来个抱摔什么的,就像他一直对三姐做的那样,但最后只是握着我的两边肩膀狠狠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