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朋友

我做梦梦到我们家门铃响，直到它从梦里响到现实我才艰难地睁开眼睛拿过手机来看了一眼，才五点半，晖晖也被门铃吵得翻了一个身，我摸到眼镜戴上赶紧起身去开门。

“才几点啊？”我打开门抱怨道。

外面的人严谨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后答复我：“五点三十二，四十六秒。”

我吐出口气翻了个白眼让开路。

“晖晖，爸爸来了。”我从阳台上拿了衣服又进了卧室，拉开窗帘后喊晖晖。

晖晖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她听到我叫她闭着眼睛就坐了起来，头发乱蓬蓬的小脸雪白，我看着心喜心疼之际旁边过来一个大手掐住她的下半张脸道：“几点了？还不起床。”

我把晖晖的打底裤抽到他背上，恨道：“王书槐！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

“我哪里粗鲁了？给她拿裙子干嘛，给她拿运动服，下去跑步。”

“我……”

“好的爸爸。”晖晖乖乖道。

我便不说话了，在教养晖晖的问题上面我没有强有力的立场，她的抚养权不归我，我只在周末带她，王书槐有他的教养方式，我便放下手里的裙装又从衣柜里拿出了运动服，穿好衣服洗漱，然后父子俩便要下去。

晖晖走前面，王书槐出门之前突然凑过来低声道：“待会有空吗？”

“没空，我要给晖晖做早饭。”

“晚上呢？”

“加班。”

“中午？”

我瞪他一眼直截了当道：“今天这一炮不打是会死吗？”

我们俩不欢而散。

时间还早，我走到窗户那里看父女俩，晖晖穿着粉色的运动服扎着马尾辫，王书槐看上去有两个晖晖那么高，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又伸出大手抓住了晖晖的后脖颈弯腰和她说什么，粗鲁的男人，就在这时晖晖突然回头冲我热切地挥手，看样子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对晖晖说了，我也冲晖晖热切地挥手，看着他们远去才回房做饭。

王书槐是北方人，但饮食上没有忌讳，能吃就行，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我婚后有一段时间试图讨好他，因为他年龄比我大了很多，地位高奉献大，于我们家有恩于我个人也帮了不少，甚至我们不认识的时候他就在帮我了，我感恩戴德并十分尊重他，早上早起给他做饭，照着电脑上做饭的视频给他做北方的食物，我以为我起的足够早了但还是比不上他，他早起要跑步，他邀请我我不好意思推，累的筋疲力尽的再去厨房忙碌，等饭做好他来者不拒，什么都能下口，制式地道谢。

这时父女俩推门进来，晖晖的后背被汗殷湿了一大块，我想起了我那苦不堪言的跑步生涯担忧地问：“晖晖你喜欢晨跑吗？如果不喜欢就别去了。”

“锻炼身体……”他插嘴道。

“我没跟你说话。”我毫不客气道。

晖晖不解地看着我：“我不累啊，我饿了，妈妈，饭做好了吗？”

“好了，吃饭吧。”她从小就这样，也许是习惯了，如果突然不让她跑了她可能自已都不适应呢。

吃着饭他的手机开始响，俩手机轮着响，他一边吃饭一边拿食指敲着桌子夸张地和人对话，“那不能！”“有我坐镇你放心！”“嗯嗯嗯！好好好！”。

我一边吃一边不由得想起了以前伺候他的日子，早上也是这样，我觉得他那里都是大事，他打电话我就担忧地听，他扣了电话我再战战兢兢地迎合，“出什么事了？”“慢慢办嘛”，然后给他添汤倒水拿包子，我没有意识到我在复刻我母亲在婚姻中的表现，哪怕我读了研究生。

吃完了饭晖晖就要走了，直到下一个周末我才能接她过来，他旧事重提：“今天就一点工夫都没有？”

我也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计算了一下道：“你现在送下晖晖的话回来的话，我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他皱眉吸气道：“时间有点紧啊。”

我左手出了一个巴掌右手比了一个一，这是他的年龄，我说道：“你现在的问题是来的路上去药店买两种药，一种呢，叫硝酸甘油，预防心跳骤停，一种呢，叫西地那非，治疗，呃，你和医生说就行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了一句你啊也拿大手推了一把我的脑袋就去楼道里追晖晖去了。

我洗了个澡吹了头发便从床头柜里拿出避孕套来塞在枕头底下，这是我们离婚的第五个年头，他无心再娶我无意再嫁，默契地选择了一种类似于工作伙伴的生活方式，一起照顾孩子赡养老人面对各种风险，甚至于他的商业保险受益人是我我的是他，不同吃同住但偶尔过一次性生活，我听见门被敲响又赶紧从抽屉里拿出香水来喷了一点，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我自已都理不明白，爱是什么是否相爱，我只知道一起生活就会带来痛苦分离却让我自在，同事对于我们的状态很好奇。

“离婚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会啊，也许会做一辈子呢。

第2章 年龄

我是一个很没有良心的人。

父母这么说：“咱们家什么条件你读了大学还不算还要读研究生，你快回来找个厂子打工，市里那个刚开的电子厂正招人，一个月一千多块呢，咱们一家齐心协力把房子翻盖一下，等着给你弟弟娶媳妇。”

连四姐也这么说。

“你交的学费，张张上面都沾着她的血，你怎么好意思花的出去，别用她的了，我给你。”她打着两份工，她钱上的血只不过是隐形的。

我的讨好在于我的亏欠，钱还的了人情还不完，连父母的生育之恩我也努力在偿还，以换取父亲那一句老五出息了，接着他会对其他姐妹进行贬低，阴暗的是我能从他对其他姐妹的贬低里获得快感，你们看，我是被偏爱的，我可能真的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吧。

我还是进了父母嘴里那个电子厂打工，只不过是作为工程师，主管产品开发。

“刘工早。”

“早。”

我刚坐下他的电话就来了。

“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