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可惜人生不允许假设。”想起他的话。

昨晚从海湾边回屋,郑然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书房的时候,包着咖啡色皮革椅子上,可以看到鲍旗风的后背,听到陆知年在低低的对他说着话。她快步的走过。

酒窖的门像平常一样紧闭着。她驻步,突然忍不住轻轻的推开,一道墙全部覆着软木板,架子上面放置着各种的酒。她的眼前有一张漂亮长方形木桌,她把门继续推开,想看清这张大桌子的全貌。不期然的看到赵林虎就站在酒架下,侧身望向门口,看到来人是她后脸上露出了欢迎的微笑。

她推门进去,虽然有些不自然,还是努力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从架上拿起一瓶窖藏放在手上。天花板上掉下一盏水晶枝形吊灯,米色的天花板,营造出一种经典而安详的氛围。

“你知道2003年的天气很古怪,严重的霜冻雨雪之后是世上最热的夏天。结果2003年的香槟成为1822年以来最早收获的年份香槟。”他没有看她,却象带有兴致讲解起这瓶酒的来历,说完拿起这瓶酪悦香槟举在灯光下看了看,“毫无杂质的色泽”,遂又置于桌上,“堪称辉煌之作。”

她顺着他的手指一同盯着那瓶受到自然恩赐的佳酿。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空旷而深远。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如果那一年没有霜冻,没有酷暑,如果……”他顿住,

“可惜人生不允许假设。”

到了目的地,她下车,他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赵林虎把郑然放在了镇子的主街上直接去了机场。郑然下车后,站在路边,看着赵林虎的车子消失。然后转身走上街道。脸,脖子,肩,手臂都被细细密密开始下落的小雨淋湿,她在街道上走着,没有打车,也没有想到避雨,结果直到浑身都湿透才发现。

一阵风吹过来觉得有点冷。她把外套裹紧了一点,把上领子竖了起来,脖子缩在里面,朝路过的一家店望了望,是一家咖啡店。橱窗的玻璃上贴着广告:一口咖啡,可以让你找回所有的勇气!她退回到门口,推门进去。

离飞机起飞还有很久。久的有时间给他回想关于她的一切,面前的桌上一杯咖啡,一个烟灰缸。外面是无数的巨大飞行物在起落。有一张脸可以闪烁出凛冽的光泽,有一双眼时而熠熠生辉的璀璨。第一次他们在餐馆见面,她嘴角一弯,带出明媚的稚气。什么时候他的感情已经深刻到惊心动魄,浓烈到毫不自知。他寻着记忆索骥却得不到零星线索。不知不觉登机的广播一遍一遍的被柔和的标准英文的女声播报,在最后一刻他站了起来,拿着外套朝登机口走去。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一架庞大的波音737拔地而起。强大的推动力仿佛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舍弃。时间,空间,刀削斧刻般决绝,从前的时空再也无法扑捉,也许曾经沧海就是一瞬间的事。

飞机上没有什么人说话,机舱内只有偶尔夹杂着咳嗽的和翻动报纸的窸窣声。一位着精致妆容的空乘小姐,推着服务车停到宽敞的甬道一旁,轻声唤着靠窗的这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虽然她看不到他的正脸,但是那眉骨上却无半分踟躇之色,一张让人砰然心动的侧脸。也许他在想一份很重要的合同,空乘小姐体贴的放弃了打断他的思绪,继续微笑着服务邻座的乘客。

太多的选择,无脂,无糖,香草,糖浆,肉桂,奶油,郑然盯着咖啡机上方的牌子做着选择,带着棒球帽的店员好奇的看着郑然,她就在付钱的时候冲他笑了笑,拿过咖啡推门出了店。就这么一直沿着街道走到了旅馆。

在敲开齐念延的房门之前,她把还剩下的半杯咖啡扔进了走廊上的垃圾筒里,站在门外,她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吸了口气,又把湿漉漉的头发别在耳后,终于抬手敲了敲房门。

第 62 章

郑然敲开了房门,在齐念延开门的一刹那,她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情就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然后不等他反应侧过他挡在门口的身躯径直的进了屋。

她在屋里象梦游一样里外走了一遍。他挡在她的面前,她驻了步。

“我要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有,那我转身就走。再也不回来。”郑然抬起下巴看着齐念延,面庞清润,如满月一样光芒皎洁。

齐念延神情显得十分严峻,眼睛却五味陈杂的熠熠生辉。“床底下你还没看,要不要看看。”他紧紧的盯着郑然的眼,仿佛想看到她的心底里去。

郑然真的低头了。不过还没真的蹲下来,就被齐念延揽住了。他抱着她。她想躲开,他抓住她的手,和她五指交握,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抱紧,头颈贴在她的脸颊上,感到她的呼吸急促而又温热,她的脸贴在他的脖颈处。可以感受的到他的心跳。

两个人都因为过于沸腾的情绪而努力压抑着,谁都不想在一刻先开口。

“好奇怪。”就这样过了很久,郑然小声的说,“每次你和我说话,我总觉得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就像现在一样。”她的身体还紧紧的靠着他的,不想错过每一声。

他的手异常温暖,热力通过她肩胛骨之间的薄薄衣料一阵阵传到她的皮肤上,直达她的心窝。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抬头看着他,“我饿了。”

她发现他也在不好意思。

他一手还拉住她的手,转身拿起车钥匙,低头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朗的神色,“想吃什么?”

“汉堡。”

在齐念延外出买东西的时间,郑然一个人在房间里,换下了潮湿的外套,穿着拖鞋,刚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健康的像一只刚从树上摘下的新鲜柠檬.

他买回来的食物多的够一家人吃三顿,她也不客气,一口一口的吃下两个汉堡。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郑然想要去前台订个房间,齐念延阻止,“你一个人住一间,我不放心。”

“这里一张床,怎么睡!”郑然抹去嘴角沾上的一粒芝麻。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齐念延指着床边的地板。

郑然犹豫了一下。

齐念延看到她望向大床,继续说,“这个旅馆的门不结实,而且新西兰这么多不靠谱青年,保不齐走错个房间…”

郑然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那条短信,“那你多要条毯子吧。”她看着齐念延,脸色还挺自然的。

新西兰小镇上的旅馆服务人员,不比喧嚣城市里星级酒店里的事必躬亲。齐念延立马往外走,脊背看起来像是要摆开阵脚的张罗,才发现房间里如释重负的紧张,手和脚不知道如何自如放置。

晚上,他把一床薄被铺在床角和电视柜之间的地板上,扔了一个枕头在上面。腋下还夹着一条毯子。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他动作麻利的把毯子盖在身上,双手拍着后脑勺下面的羽绒枕,“睡吧。”

她关了灯,也钻进了被子。

旅店里的暖气很足,丝丝的热风总是会飘忽到脸上。她躺在床上,了无睡意。脑子里总是冒出他的样子,在各种情形下的,流动着,晃动着变成闪烁的光影。雨声被封闭的车子隔离在外面不显得大,从车里出来后,雨点噼啪的打在身上生疼。他们都淋湿了,头发上脸上全是雨水。他脸上的表情应该缘于在意她吧?

“齐念延,你睡着了吗?”郑然在黑暗里睁大眼睛,试着问了一声。

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睡的着…”长到郑然觉得他一定是睡着了,他突然低声回了一句。

“我在想我还是去订个房间吧?”郑然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压低嗓音。

“我是不是害怕我跳到床上去?”

郑然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他在鸭绒枕头后闷声闷气的笑出声来,声音仿佛从胸腔里传出的回声,异常的愉悦。

“作为一个荷尔蒙分泌正常的男人,我有这种想法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