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待到翌日一大早,内侍省的人就来通知各宫快些准备,不然时辰就要到了。

妃嫔随行人员尚且有限,那伺候的宫人自然也是缩减又缩减,身为贵人,沈榆只能带一个随行宫人,所以只能将昕文留下。

倒并非因为昕文不够通透,而是因为她不想让对方知道太多事,因为对方迟早是要出宫的,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宫门口浩浩荡荡全是御林军,一辆辆马车几乎看不到头,还有一些大臣在恭送,但隔的太远,放眼望去只有密密麻麻的头顶。

此行她的位份最低,但马车却堪比婕妤的待遇,宫里的人向来如此,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先前吴婕妤的宫女来了,只交代一句,让您小心谨慎,便就回去了。”听竹小声道。

沈榆由她扶着上了马车,里头纵然放了冰块,也闷热异常,还不如把帘子撩开透透风。

赵淑容说的倒点题,那个绪昭容不知道能受的住这一路舟车劳顿。

“你觉得她让我小心什么?”她语气意味不明。

听竹没有说话,而是望了望前头马车的方向。

德妃娘娘的打算已经显而易见,这段时期必定不会动主子,可是有些人哪怕没有去行宫,不代表什么都做不了,恰恰相反,这暗中窥伺的毒蛇更为可怕。

“德妃娘娘明明可以带上吴婕妤,可是还是任由其留在宫里,说不准就是为了盯着贤妃娘娘。”听竹小声道。

沈榆靠坐在那一边摇着团扇,笑了笑,但是没有说什么。

不多时玉淑仪的宫女就来了话,说是太后娘娘让玉淑仪一同乘车,所以怕是无法过来了。

沈榆自然称没有关系,而没有过多久,队伍也就开始启程。

行宫不算太远,也就两日的路程,主要是能方便宫里的奏折快速送过来,又靠近深山,温度较为阴凉,又方便皇帝打猎出游。

可就这两日路程也不是那么好熬,这夏天冰融的快,一路上驿站供不应求,其实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有些人却忍不了。

眼看着就要到行宫了,绪昭容却中暑晕了过去,再加上她那出生带来的心疾,是怎么也无法再赶路的。

所以没有办法,只能让她们随太后先行一步,而霍荀则陪着绪昭容迟些时候过来。

纵然各自都在马车里,沈榆都能猜到其他人肯定是气的牙痒痒的状态。

等到申时刚到行宫,宫人们还在搬箱子,就听见全婕妤在那里抱怨,“身子不好为何不待在宫里,做出这副娇柔做作的劲给谁看!”

“总是说这里不适哪里不适,怎么每次看到皇上就好了,分明就是想一个人独占皇上罢了!”

她一个人抱怨不停,其他人也不敢搭话,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再说出来让人觉得她们心怀不满。

“好了好了,你在这说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待会还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文昭华安抚了她下。

行宫到底凉爽许多,但全婕妤心里头却还憋着一团火,一边用力摇着团扇站在马车旁道:“难道就她一个人身子不适?待会文姐姐也帮嫔妾告个假,反正皇后娘娘大度,这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去请安也不会计较。”

搜查

全婕妤祖父手握兵权镇守一方, 纵然如今兵权已经稀释不少,但在军中余威尚存,所以平日也都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 刚进宫时更甚, 如今还是收敛了许多。

她敢如此怄气, 旁人却无法由着心里这口气来行事,大多都是眼不看为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宫人把东西搬进去后, 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行宫四通八达, 风景秀丽宜人,沈榆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西南方的一处静月苑,中间隔着一小片林子,林子那边就是玉淑仪住的地方, 前几日她就让听竹找了李长禄说起此事, 显然对方也办的十分妥当。

沈榆没有去寻玉淑仪, 大家一路舟车劳顿都很累,还是各自歇息片刻, 待会还得去给皇后请安。

庭院里有四五个伺候的宫女,看见她过来, 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其中一个生的颇为标志,头上的簪花也比旁人精致。

“屋里早已收拾妥当,主子可要进去歇息片刻?或者奴婢打水给您沐浴?”那个宫女大着胆子抬起头。

听竹瞥了她眼,“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宫女依旧躬身回道:“奴婢名唤舟舟, 烟雨行舟的舟。”

沈榆感受到了这行宫的清风袭人,随即就进了内屋, 里头摆设十分整洁清雅,四周环境也十分安静,比起宫里那个燥热气候的确天差地别。

本来也没有带多少东西,整理起来也费不了多大功夫,但一路乏累,她还是先让人打水沐浴然后再去给皇后请安。

庭院里已经打扫的十分干净,但因为听竹说不许摆放有气味的花草,于是几个宫人都只能重新将那些花花草草挪走。

“听说这兰贵人也是宫女出身,还颇受皇上宠爱,刚刚这一瞧果真似画中仙子一样。”一个宫女压低声音感慨道。

另一人小心抚平院中泥土,又看了看舟舟的方向,“我觉得舟舟姐也不差呀,说不准万一这回也能被皇上看中,那可就真的飞上枝头当了娘娘。”

而那个舟舟只是笑而不语,低头看着满手泥泞,逐渐下意识握紧,同样都是宫女,别人可以的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待沐浴更衣完,沈榆收到了皇后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是大家都一路劳累,今日就不必过去请安,先各自休息。

此时傍晚已至,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即将消失,周遭万籁俱寂格外宁静。

沈榆随便吃了些东西就让人撤了下去,别说绪昭容,这一路颠的她都头晕。

皇后哪是怕她们劳累,分明是想息事宁人,让大家都消消气,不要把绪昭容的事闹大了,到时候里外不是人的还得是皇后自己。

随着夜深露重,行宫的晚上凉爽,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叫,听竹端着一些当季水果进来,一边又正声道:“刚刚皇上和绪昭容已经到了,不过皇上哪也没去。”

按道理这第一晚应该是去皇后那,不过这对帝后之间的关系沈榆也摸不透,因为皇后看起来就是一个真心贤德大度的正宫,丝毫不会因为妃嫔受宠而争风吃醋,这一点她也有过质疑,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很多时候人的情绪可以隐藏,但下意识反应却隐藏不了。

每当听到绪昭容被惯着时,饶是贤妃都无法回回波澜不惊,可皇后的脸上只有平静,如果真的在意一个人,肌肉反应也是会有下意识触动,皇后却只想着做中间人,谁也不得罪。

皇后甚至连六宫之权也不在乎,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面对贤妃和德妃的虎视眈眈,她没有任何巩固自己在宫中权力的行为,反而一直都在拱手相让。

要么这就是个玩弄权术的能手,要么就是真的不在意,或者志不在此。

“这行宫的确是个好地方,若能日日都这么安静也好。”她靠在榻上翻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