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皱皱眉,神情认真,“她撑到现在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如何会不愿。”
这个宫里除了阮采女,也没有人更合适了。
沈榆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孩子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上,眼神也变的隐晦。
其实都没有太大差别,霍荀怎么会不知道呢,可若是换作对方,恐怕比自己做的还要狠,人往往总是这样双标,可生气又如何,只要人死了就行。
拖泥带水只会后患无穷。
将孩子给乳娘带下去,她又看了会书,继而才睡下。
动静是半夜起的,但是听竹很懂事没有吵醒她,直到第二日起来时,殿外又飘散着许多飞絮,空气中弥漫着股被烧焦的味道,犹如令仪宫那日被火烧一样。
她深深的吸口气,只觉得今日空气无比清新。
长春宫这时的晨省大抵还没有散,等她用了早膳赶过去时,只看见大殿内坐满了人,而文妃却直挺挺的跪在那,皇后似乎还在斥责。
“嫔妾叩见贵妃娘娘。”
看见来人,众人立即屈身行礼,眼神难免有些不对劲。
经过贤贵妃一事她们也不敢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这宫里哪来的那么多巧合,这下好了,今后这宫里就真的是兰贵妃一人独大。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沈榆行了一礼,神色复杂,“臣妾听闻永和宫起火了,不知贵……方才人如何?”
佟妃神色严谨的坐在那,“昨夜永和宫突然起火,火势一直扑不灭,今早才把火给控制住,里头就寻到两具焦尸,大抵就是方才人和伺候其的宫女。”
“不过昨夜侍卫抓住了疑似纵火的人,竟是一直卧病不起的阮采女,阮采女也都承认此事乃是她所为,但是人已经是强弩之弓,早上也就油尽灯枯了。”
“昨夜侍卫突然擅离职守,皇后娘娘说是文妃姐姐派人传走的,如今正在追责呢。”
文妃也是满脸认真,“臣妾是恨那毒妇,可是就算再傻也不会明目张胆把人调走,谁知是不是那两个侍卫自己躲懒,从而才把责任推在臣妾身上。”
皇后紧蹙着眉心,从昨夜至今她就未曾歇息过,一事未闭又起乱事,可是皇上下令彻查,她又如何能不继续追查。
“是啊,此事怎能怪文妃娘娘,说不定是阮采女自己寻机会溜进去的,方才人把她害的如此惨,她如何能不恨,其实也算那毒妇死有余辜,让她活着指不定还要多少人受害。”赵淑容愤慨的道。
此话一出获得不少人认同,有那种毒妇在,她们睡觉都觉得瘆得慌,皇上顾念旧情不愿处死,如今阮采女也算是替后宫解决了一个毒瘤,改明她们该给对方多烧几张纸钱才是。
只是让人唏嘘的是往日那贤贵妃多风光,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会死在一个被她戕害的采女手里,大概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本宫近来头疼,每每夜里总是疼痛难耐,永和宫失火一事就交给兰贵妃调查,无论如何也要寻到凶手,不然岂不是寒了已经辞官归田的方大人的心。”皇后忽然正声道。
佟妃脸色一变,“可是贵妃娘娘身子还未恢复,怕是无法处理此事,不如还是回禀皇上,让李公公接着查?”
皇后定定的看了她眼,深觉疲倦,“此事已然引起朝中议论纷纷,若是交给李长禄,恐怕又会移交大理寺彻查,宫闱之中的事如何能公之于众。”
沈榆坐在那忽然抬眼,“那就依皇后娘娘所言,臣妾定会寻根究底给娘娘和皇上一个交代。”
哄人
“方才人纵然屡次戕害妃嫔, 但毕竟是宫闱丑事,一旦宣扬反而丢了皇家颜面,故而皇上允其复贵妃位, 以从一品贵妃规格入葬。”皇后缓缓道。
听到这话, 旁人都是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皇上哪里是怕丢皇家颜面,分明是顾及方大人的面子,贵妃本来就死的蹊跷, 若是连死后的颜面也不给, 难免会寒了方大人的心,皇上可是十分念及这段师生之情。
不过人都死了,再追封也还是如此,贵妃恐怕到死都没有想到, 自己一把火烧死了陈妃, 如今自个也死在那熊熊烈火之中, 这就是因果循环,谁让对方做了那么多恶事。
“那阮采女呢?好歹也是妃嫔, 总不能与宫女一样胡乱扔在乱葬岗吧?”馨淑华忽然问道。
皇后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 “阮采女纵然是被陷害, 可她放火烧宫也是不可宽恕之罪,葬入皇陵是万不可能,此事兰贵妃看着办吧。”
说罢,好似十分疲倦,又起身径直离去。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众人又屈身行礼。
霎那间, 众人的眼神都投向沈榆的方向,纵然贵妃已经死了, 可是另一座大山还牢牢压在她们头上,至少贵妃还没有这么受宠,可如今兰贵妃几乎是一人独宠,皇上就要成为对方一个人的皇上了,皇后娘娘又不管事,今后这宫里恐怕就真是对方的一言堂。
虽说花无百日红,可是这朵花已经把整个御花园的花风头都盖过了,哪里还有其他颜色。
“阮采女也是个可怜人,不知贵妃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赵淑容面上难得出现一抹感慨。
沈榆神色平和,“自然是按皇后娘娘所言。”
从长春宫出来,她坐上轿撵感受着阳光拂面,反而是后头的佟妃等人神色透着忧愁,并未因为除去心头大患而感到轻松。
待回到颐华宫,随着门一关,佟妃就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分析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倒也是臣妾疏忽了,只是昨夜太匆忙,不然也可事先安排一下,也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昨夜那么匆忙,去哪里临时换人看守,只能由文妃把人给调走,这也是权宜之计,就算东窗事发,皇上多少会念及文妃曾经遭受过贵妃暗害,而从轻发落。
只是如今能不被发现自然是最好,可是皇上的心思还是摸不透,倘若真查起来,也就只能由文妃顶上去。
“有何慌的,纵然皇上责罚又如何,左不过就是降位或者禁足,只要人死透了就行。”
文妃反倒一点也不慌,坐在那还悠悠的喝了口茶,像是等今日已经许久。
“你倒是看的开,可如果能不沾惹自然还是不沾惹的好,这位份也是咱们熬了那么多年才熬上来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琦珠想想,母妃位份低,她今后如何寻个好额驸?”佟妃正声道。
思及此处,文妃也是眉间微蹙,可是那个毒妇如此欺人太甚,若是不把人给彻底弄垮,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倘若再让其死灰复燃翻身,那今后要报仇恐怕就更难了。
沈榆不急不缓沏着茶,“此事是我匆忙了,但亦是怕节外生枝,不过此事自然不会牵连到两位姐姐。”
闻言,文妃立即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谨,“娘娘说的什么话,臣妾也是为了自个,如若真的东窗事发,臣妾必定会一力承担,绝不会牵扯到娘娘半分。”
沈榆靠坐在那淡淡一笑,目光清明,“我说过不会殃及到两位姐姐,自然就不会有何意外,这点小事,又何须让姐姐去顶上。”
佟妃两人面面相觑,面上还是难掩忧心,“可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自有本宫,两位姐姐无须担忧。”沈榆低头轻轻抚开茶沫,“只要人死了,其他的就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