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两面三刀,当初给的肯定是假的人证,德妃还以为把人证已经干掉了,可如果真的如此,陈妃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甚至不前来追问自己,反而还若无其事的上门求合作。
那就当死的那个是真的人证好了,对方留了一手,她也卖了消息,要再想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全看对方有没有这个眼力见,能不能接住这个机会。
“奴婢待会就去。”听竹压低声音。
待到屋里只剩下一人,沈榆一个人坐在那吃着糕点,随即默默的看着外头那些宫人。
她这长青阁恐怕早已千疮百孔,不过不要紧,死人都可以利用,更何况还是活人。
许是回宫途中有些许劳累,申时太后又派人将她传过去伺候,但是太后从来不露任何痕迹,也没有承诺或许诺什么,好像只是在和一个晚辈相处。
沈榆一点也不急,其实已经初见成效了,太后不适了就知道来找自己,倘若自己慢慢的成了对方无法忽视的习惯,很多利弊自然而然就体现了。
待从寿康宫回来时已经是酉时一刻,昕文满脸喜色的上来禀报,说是先前尚寝局来了人,今晚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的确挺意外,按理说这个时候哪怕是为了表面情谊,霍荀也会远离后宫几天,来体现他对绪妃的怀念,可这人还未下葬,竟然就来了自己这。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对方迫不及待想立一个新宠出来成为众矢之的,第二个,那就是上回对方又被绪昭容叫走,所以他心里还有些愧疚,打算今天过来补偿一下。
感怀肯定还是有的,但绪昭容已经严重冲撞了一个帝王的底线,那么那份耐心肯定也就渐渐荡然无存,如果不见这最后一面,霍荀或许还会破例给绪昭容以贵妃规格下葬,可这最后一面已经破坏了很多东西,包括那本就不多的情谊。
所以说这很多时候都需要点到为止,有些事情自己清楚就好了,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入夜,戌时三刻,外头就响起“皇上驾到”的通报声,沈榆候在门口,远远就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迈入院中,后面的御林军瞬间把守住四处角落。
“奴才叩见皇上!”
宫人们瞬间跪倒一地,沈榆也屈身行礼,“嫔妾叩见皇上。”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只大手扶起,顺势就跟着进了屋里。
外头的宫人都立马退下,这点眼力见肯定还是得有,本以为皇上这段时日不会来后宫,不曾想竟来了主子这,可见皇上对主子那是实打实的宠爱,不然岂会如此惦记。
月色皎洁,李长禄候在外头,廊下无人,昕文见听竹要下去沏茶,立马就跟了上前,压低声音,“今晚轮到我守夜,你就不必再累着了。”
后者看了她眼,目光微顿,“那你小心着点。”
心扉
“这长青阁看着小了许多。”
进了屋, 霍荀落座于榻前,握了握那只小手。
沈榆坐至对面,神色如常:“白日尚宫局又送了一批宫人过来, 这人多了, 地方自然看着也小了。”
桌上摆放着一本医术, 换作旁人也许是故作姿态,但霍荀知道,眼前的人是求学若渴, 每一页都不会落下。
“既然小了, 那是该换个地方。”他随口道。
珠帘微微摆动,昕文恰好进来上茶,也不多言,只是小心翼翼的将茶盏放至桌面, 又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沈榆望了眼窗外, 淡淡一笑, “嫔妾倒不觉得小,况且地方待久了也有了习惯, 换了别的地方反倒不自在,不过若是委屈了皇上, 那嫔妾自然随时可以挪个地方。”
霍荀翻动着书页, 看着上面的字,良久,才翻过一页。
“朕偶尔才来,你自己觉得舒适即可。”他拉住那只小手。
沈榆忽然低下头,“以往住在拥挤的屋子也睡的踏实, 可如今反倒不安稳了。”
霍荀投去视线,却见女子面露忧愁之色, 眉心轻拧,往日言语还有轻快之意,今日略显沉闷。
“嫔妾今日无意间发现了一例脉案,忽然觉得熟悉,好似嫔妾的脉象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是杨院判却从未告知嫔妾体内有疾,故而一直从未有孕。”她双目泛红。
霍荀眉间微蹙,握紧了那只小手,声音低沉,“只是怕你多心。”
女子眼角滑落一颗清泪,扭头看向窗外的圆月,“嫔妾在想,嫔妾是否有一日也会如绪妃娘娘那般,疾不知从何而起,去也不知为何而终。”
男人眼帘微垂,握着那只柔荑低声道:“过去的事无须再提,有朕在,不会有第二回。”
沈榆低下头,忽然凑上前扑进男人怀里,脑袋埋在他胸前,声音哽咽,“可是皇上……”
轻轻拥着怀里的人,霍荀摸着她脑袋,似在安抚,感受到那无声的啜泣,不由垂下眼帘遮住眸中闪动的情绪。
“朕都知道。”他低声道。
仿佛知道自己如今失态,女子又抬起头,轻拭去眼角的泪渍,目光认真的望着眼前人,“嫔妾刚刚只是一时难以自控,并非故意无状,还望皇上恕罪。”
捏了捏那柔嫩的小脸,男人眉间微动,“朕在御书房待了一日,腰背疼,你是否也帮帮朕?”
沈榆眼神微变,不由的扭过头,神色略有羞赧,可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拦腰抱起,床帷落下,依稀响起轻吟呢喃。
夜凉如水,黑云浮动圆月渐落,这夜仿佛格外快,随着霞光初显,外头的宫人也逐渐进屋伺候。
纵然疲倦不堪,沈榆还是起身服侍,李长禄等人都垂着脑袋候在一侧,他也没想到皇上回宫第二日就来寻兰婕妤,不是绪昭容彻底耗尽了皇上的情份,就是皇上对兰婕妤已经十分上心,如今他也都看不清了。
待将人送走后,沈榆坐在梳妆柜前任由听竹梳着发髻,纵然睡眼惺忪,可待会还得去给皇后请安,低人一等就是如此,所以人才需要不留余力的谋取更好的生活状态。
“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听竹欲言又止。
沈榆闭着眼坐在那,心领神会,“那就不用说了。”
一边梳着发,听竹还是闭嘴不言,但在这宫里已然是常态,并无什么意外,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
梳洗一番,已然没有功夫用早膳,待沈榆去见德妃时,后者显然也未睡好,眼下依稀可见青色,但显然不是因为她侍寝一事,而是因为其他。
毓宁宫离长春宫有一段路,德妃已然按耐不住,“看来皇上是真疼你,这才刚回宫,就让你拔了头筹。”
那短命鬼都还没有下葬,皇上就如此迫不及待寻新欢,所以说这帝王心是最难以接近的,偏偏那短命鬼还一直痴心妄想,难怪被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