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圈下?来?,孟云芍实在有些忍不住,问:“纪姑姑,刚去的铺子,各个都是好的,却不知道姑姑有何用意?”

纪芙兰问:“孟姑娘喜欢这几家?糖水铺子么?觉着他们的东西好么?”

孟云芍:“喜欢!比家?中师傅做得还要好吃。可是……”她?自己说着便犯了难,这街上左不过就这么些人,想?吃糖水的更不是主流,铺子却有如?此?多,且每个都是开了数年的老店,真不知这些铺子能赚到几何,道:“可我瞧着,他们也赚不了多少,难道是要多宣传,给自己涨涨人气?”

纪芙兰笑道:“那却是更后面的事情了。那孟姑娘想想,如?果最重要的不是东西好,那又是什么呢?”

孟云芍:“那便是新?!我刚瞧着有个铺子,陈皮汤里放了桂花,就同旁人不一样,很是有些雅趣。”

纪芙兰笑而不语。

孟云芍却自己开始否认:“虽有些趣味,又能引得我吃上几回?且这同我在温泉镇找些新?鲜物什,本?质上是一样的。人们新鲜那么一时半会儿,也就过去了。”

看她?面色愁苦,江时洲笑了笑:“走,带你去我家新开的茶楼看看。”

孟云芍满脸疑惑,跟着他去了。

到了那里,孟云芍发现桌桌满人,座无虚席,和刚吃糖水的地方形成鲜明对?比。江时洲找了个雅间,给她?两叠点心?,她?尝了尝,虽也不错,但也并不比刚才糖水铺子里的更好,味道也没有更胜一筹。

孟云芍看着每桌的人,都是些书生模样,在探讨些什么。

江时洲笑道:“今年来?京参加科举之人是往年的数倍,这些人大部分?来?自外地。我也来?考过,是故知道这些考生最缺的,就是消息。茶楼是文?雅之地,是科举之人常来?交换信息的所在。”

他点了点桌子:“点心?人人都吃过,但消息,却只有这里才有。”

孟云芍疑惑:“可你怎知今年科考人数会增加至此??难道你能掐会算不成?”

纪芷兰笑道:“时洲,也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江时洲面上仍是和煦笑容:“很简单。今年皇上颁布了广纳贤士的《招贤令》,采取了数种方法为考生大开方便大门。因有此?令在先,必有此?景在后?。秘密,就藏在皇上年年的政令里。”

纪芷兰这次说得正经:“这便是‘势’。拿住了势,经商才能有大的成就。若是总在纠结些东西好不好,新?不新?,折腾再久也不过在皮毛上做文?章罢了。有些路,若是一开始错了,便终究都是错的。”

孟云芍醍醐灌顶。

原来?是自己没明白这一点,才迟迟没有大的起色。

孟云芍想?了许久,忽然对?江时洲幽幽道:“所以,你转售我那茶铺,是真的不欲再做小铺面的生意?是你觉得此?势已去?”

江时洲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想?起了自己的事情,兀自笑了起来?:“白纸黑字,我说得清楚,也不是诓骗你。如?今茶铺的行当在小铺面上已没有空间,竞争尤为激烈。但高?级的茶楼茶社却成了文?人墨客谈诗论词的风雅之地,且一单收入可抵茶铺散卖几十单。我打算卖了些小铺面去投些茶社茶楼,恰是有些巧了,才让素月上了钩。”

孟云芍有些愤恨:“那我岂不是……岂不是再如?何折腾,也不过混个平平收成!便是从我选了这铺子的一开始,都已经注定了的!你这人为何不同我说!”

江时洲笑了一会儿,道:“如?此?当真!但我却也不能还你。这做生意,非得走过弯路,吃了大亏,才能摸到些门道。再者说,大家?拼的便是眼力,我有我以为的势,你有你以为的,不过赌一个谁看得更准罢了。我却也不是神仙,不能次次都看得准的。”

孟云芍认赌服输:“谁要你还了,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我认。”但她?仍是有些不满,恨得有些牙痒,从茶桌上拿起本?书就要拍江时洲。

江时洲“腾”的一下?跑出了好远,躲了出去,笑道:“便是在雅间里,又怎还打人?规矩!规矩!”

孟云芍也笑了起来?,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

孟云芍回了侯府,便急急开始盘算自己手上的铺子,忽然觉得心?思澄明,敞亮一片,如?开了灵窍一般。

忙着理了几日,她?速度盘了手里的钱,选了几个她?认为的“势”,把银子全投了进去,心?下?一阵舒爽。

天已渐渐缓和了起来?,贺清娩的事情几经周折,声响却越来?越小,最后?两家?还是选择齐齐捂下?了此?事,当作无事发声。

贺知煜没再提起此?事,倒是江时洲告诉她?,永安侯和国公爷在朝堂上一派祥和,毫无隔阂。

只是从那以后?,孟云芍也没再见过贺清娩。不知怎的,她?总是时常想?起大年夜贺清娩漠然心?死的脸。

一日,孟云芍得了闲,盘了最近自己投出去的钱,短短不多时日,竟已有了惊人起色。

她?忙唤素月过来?一起算,两个人对?着乐了半天。

素月却忽然想?起件事,试探问道:“主子……已开春了,瞧着你那寒症也好了不少。近日你总是对?世子过来?推三阻四的,理由也都用尽了。世子虽没说什么,但那样子瞧着有些伤心?,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咱们那……那药,还继续喝吗?”

孟云芍脱口而出:“喝!”她?说着的时候,脑中却浮现出了除夕夜同贺知煜一起在连理树上挂红条时,他脸上的虔诚。“喝……还喝吗?”孟云芍转了语气,犹豫不决,问素月,也问自己。

素月也不知道。

前些日子,冬日红泥火炉旁,暖暖洋洋,主仆两个醅些薄酒,她?听?孟云芍给她?讲了除夕的事情。

她?倒没有细提两人在连理树上系红条的事情,只是眼神灼灼,说了些没说过的话。

她?有些惊叹:“世子在外边原是如?此?样子”“他那箭射得可真好”“外头传闻不虚”。

也有些遗憾:“很想?看看当年他破城而出的模样”“我若是男子也要从军”。

素月感觉的出她?的变化。

素月叹了口气:“主子,有世子护着你,以后?的日子怕也能越来?越好的。那药咱们要不就不喝了吧。”

孟云芍蹙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再想?想?。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喝的。”她?说着语气有些低落:“只是觉得他箭射得好罢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的。”

素月见她?惆怅,对?她?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主子的。”

孟云芍一把揽过她?,笑道:“那若是素月以后?也有了心?上人,还要一直陪着我吗?”

素月嗔怪:“主子怎么又乱说。”心?中却暗叹,她?竟用了“也”字,自己却毫无察觉,还说只是觉得对?方射箭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香陌来?送了些糕点。

自从香陌上次被?公孙燕利用,虽孟云芍最后?也没罚她?,但她?自觉惭愧,一直对?孟云芍怯怯的。

香陌放下?了点心?,却没有要走的样子,有些踟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