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洲很是无所谓:“君子?我几时说过我是君子?再说了,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我说了要仔细瞧瞧,你非要和孟姑娘抢夺谁来签,自己不让人细看,便要怪我吗?你们?永安侯府素来看轻经商,你不懂个中蹊跷,还需我教?你吗?不过,”江时洲对着孟云芍道:“孟姑娘我是可?以教?的。与人签契需注意之事,我会放在一十二次讲解中的一节,定让孟姑娘所得非虚。”
他看着孟云芍满脸得逞的笑意,孟云芍却蹙着柳眉似有愁容,旁边站着的贺知煜更?是面色冰冷不悦。
岳舒窈便在此时推门?进来了。她听人说江大人来了,便又想过来看看。
一进来,岳舒窈就察觉到厅中气氛微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过岳舒窈看着江时洲,更?是有些惊叹。
几乎是一瞬间,她脑中有种“原是世间并?非只有贺知煜一个青年才?俊”之感,忽然?懂了几分孟云芍的劝解。
江大人长得是极能?入眼?的,丰神俊秀,仪表非凡。但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种和风化雨的气质,仿佛再困难的事情?,再冰冷的人,都能?在他春风拂槛的笑里消融,叫人安心。
江时洲见到有外人来,收了得意眼?神,又端出了和煦公子的作派。但刚刚的一缕异常,终是没逃过岳舒窈探究的眼?睛。
孟云芍看见她过来,柔声招呼:“表妹过来了。”又对着贺知煜道:“世子,我家中还有事,咱们?这?便回去吗?”
贺知煜:“你同表妹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
岳舒窈有些不情?愿,她想同贺知煜一起走,眼?神怯怯地看着他,低声道:“表哥,一会儿我同你一起走吧。”
贺知煜有些不耐,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
岳舒窈瞧他面色冷峻,终是没再开口说什?么,同孟云芍一起走了。
江时洲今日目的已全然?达到,也对着贺知煜告辞:“今日事已毕,我也回去了。贺大人,朝堂再见。”
贺知煜却伸手拦住了他:“江大人请留步。”
第23章 喜乐 嫂子有何隐疾?
孟云芍已带着表妹走远, 消失在了门外。
江时洲见状,收起了面上最后一丝笑容:“贺大人, 我实与你无话?可说,你又有何事?”
贺知煜故意将他留下,是?誓要?今日同他说个清楚明白:“江大人,我知道你曾经同云芍定?过亲。但?既已是?往事,你何不放手?你如此逼她来相见,除了坏她的名声,给她平添烦恼, 又有何益?”
江时洲也懒得同他再演戏下去:“贺大人也不必给人乱扣帽子。阿笙同我青梅竹马,我视她更是?如珠如宝,怎会想?要?坏她的名声?不过是?帮她做些想?做的事情罢了。”
贺知煜冷笑一声, 只当他是?随口胡说:“你能帮她什么?”
江时洲亦冷冷道:“我托了关?系寻了数位京中富商, 想?同她讲讲经商之道,免得她在你们贺家窝窝囊囊施展不开, 不得其法, 待了三年所得都买不上几个铺子。难道贺大人以为, 江某是?想?让阿笙过来,行些龌龊之事?那贺大人也太看轻江某了。”
贺知煜确是?没有想?到江时洲背后的用意, 但?也依然不想?让孟云芍掺和这些事:“若她想?学,我自会寻人来教, 何必劳烦江大人?江大人是?明白人, 该知道进退有度的道理。”
江时洲似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 面上全是?讽刺:“江某是?个莽夫,只知是?非,不懂进退,与贺大人不同。贺大人自是?能进能退, 你说会寻人来教她,可你贺氏极重门第阶级,看轻经商之事,若是?你母亲不同意你会如何,若是?永安侯出来反对你又如何?届时你是?否就要?‘进退有度’呢?”
贺知煜沉默了半晌,道:“为何一定?要?经商?便是?在家中,清静做个少夫人,安宁喜乐、富贵一世难道就不好?吗?”
江时洲哂笑一声,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那贺大人为何一定?要?入军中?侯门高贵,难道缺你的俸禄?一辈子混吃等死不好?吗?何必要?死守墨于?,安定?北境。又何必要?新婚之夜,擒捕逆党。若不是?你非要?唱这么一出戏,我与阿笙又怎会分离?你有抱负,旁人就无吗?”
贺知煜哑口无言。
这些事情他从未细想?过。
他想?说因为他是?男子,她是?女子,一个建功立业,一个相夫教子,天经地?义本该如此。
哪个女子不是?安安稳稳从父从夫?
大姐名门闺秀,不一样是?夫唱妇随,鲜少抛头露面?大姐出嫁的时候,他记得母亲还拉着她的手说“第一要?务是?服侍夫君传宗接代”“侍奉公婆礼不可废”。
可是?他又模模糊糊觉得有些不对。
易地?而处,倘若给他换了身份,让他在内宅里操持一切,同些多事之人日日周旋,那滋味怕也并?不是?他所说的“安宁喜乐”。
江时洲看他不言,继续道:“再者说,富贵一世或许是?吧,安宁喜乐却未必吧?我就不说旁的,今天在她身边那个装乖卖巧的表妹是?来干嘛的?我瞧着,看你的眼?神?很是?不同呢。”
贺知煜被戳中了痛处,有些不悦:“表妹就是?表妹。”
江时洲一脸不信:“当真只是?表妹?还是?你要?娶的平妻?”
贺知煜定?定?看着江时洲,不知江时洲如何得来的这些消息。
江时洲却不在意:“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也不是?我在你家里有什么眼?线。只是?我在这朝堂之上人缘太好?,什么新鲜消息,旁人都爱说与我听。如今这消息还算是?稀罕,可你若再多带这表妹在这汴京城内转上几圈,那可不一定?。”
贺知煜否认:“我与她什么都没有,我不会娶她的。”
江时洲嗤笑一声,似是?取笑贺知煜孩子气:“贺大人素不喜多言,于?旁人来讲,你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只需看你的行动便罢了。更何况,贺大人说了,自己是?个懂得进退之人,定?是?能顾全你侯府的大局扶保大义的。届时,若是?只能委屈了孟姑娘,那只盼贺大人能怜悯江某忤逆了父亲,从熟洲迢迢而来,不知进退的一点苦心,早日与她和离吧。”
贺知煜怒道:“你!”
江时洲不欲再言:“江某告辞。后续课程的请帖,不日便会送到贵府上。贺大人若是?不信江某所言,届时也可一同来听。只是?,江某并?不欢迎。”说完便拂袖而去。
孟云芍同岳舒窈回了侯府,岳舒窈直奔侯夫人处去了。
岳舒窈心里有些急切,她总觉得孟云芍和江时洲的关?系有些不一般。
好?不容易拿住了一点,虽说是?捕风捉影,她也该去姑母面前吹吹耳边风,试探一下她的意思?,再看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岳舒窈瞧出来了,别?看贺知煜冷心冷面的,但?不知是为了侯府清誉还是旁的什么,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似乎知情但还是没有捅破。
那姑母呢?姑母该是蒙在鼓里的。
姑母向来严格,想?必得知此事,虽没什么实证,可也定要细察一番,给那孟云芍添添堵。她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就越发?不痛快。
孟云芍先是?假装不在意,然后又勾得贺知煜责备她,最后竟当着她的面同他欢好?,叫她难堪。不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么?她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岳舒窈急步走进清黎阁,侯夫人刚用过晚饭,正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