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芍:“左不过都是些侯府生意往来上?的人,本?来有些是侯府自己人经营着的。婆母嫌啰嗦,让我不必在意进项高低,直接请些人照看便是。这?次主要便是办这?事的。一并?见过也一并?挑选了,以后咱们?也省些力气。”
贺知煜没听见想听的,知她回避,干脆直言:“只是这?些?可?有其他?上?次未签完的茶铺的契约,可?也要见过东家一并?办了?”
孟云芍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上?次已签了契子,这?次不过是要请了人来公证罢了。到场的人多的很。”她这?次确是安排了同江时洲一起办契约之事,实在是已经拖不得,再拖便要过了时限了。
贺知煜却不冷静:“不许去!”
孟云芍瞧着他的脸色,觉得他表现实在有些过了,眼?神里满是无辜:“若再不签,便要过了时限了……”
贺知煜察觉自己语气带了严厉,收了收情?绪,温声言语:“不过一间铺子,过了时限便过了时限,我赔你便是。”
孟云芍皱了皱眉:“虽则侯府势大,可?咱们?也不能?随意毁了契约。况且江大人是内阁之人,侯爷上?次还叮嘱世子要牵上?关系呢。”
贺知煜知她说的有理,沉默了片刻,又道:“那我同你去。”
孟云芍有些惊奇,若要世子相?陪,却又不知要等到哪日了:“世子,这?事情?已然?是拖不得了,明日也不是你的休沐之日,云芍多叫些人去便是了。”
贺知煜沉思片刻,下了决心:“明日城防上?也没什?么要紧事情?,我不若再休沐一日吧。”
孟云芍没想到他竟如此在意。
贺知煜对己极严,几乎从未请假,她认识他的几年间,只有一回侯夫人发热的厉害却缺了一味药,贺知煜亲自骑马去邻城买来才?特请休沐一日。
岳舒窈没听明白两人在争些什?么,可?也暗暗地察觉出必有些隐情?在其中。心道必得同去探查个清楚。
她正暗自盘算,忽听到贺知煜的声音冲着自己:“天已晚了,表妹请回吧,我要安置了。”已全然?是送客的意思了。
孟云芍有些奇怪,这?才?刚刚戌时,世子便说要安置,估计是不想再同岳舒窈周旋,想找个理由打发她走了。
岳舒窈被徒然?送客,有些不悦。但又一想时日还久,也不急在这?一刻,何必争一时朝夕,勾起了清甜微笑:“那舒窈先回去了。”
岳舒窈关了门?,走出去一段,又想起刚才?的食盒忘记带走,想去取回来。
她刚走到门?口,只听得里面“当啷”一声,似是有杯盏打碎了。
岳舒窈正想推门?进去看看究竟,却又听到孟云芍小声“啊”了一声,轻轻叫了声“世子”,声音便被瞬间淹没,了无声息。
岳舒窈有些怔愣,虽还没全然?明了,却已直觉有些不妥,收了正准备推门?的手。
接着,屋内又不时传来“唔”“唔”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一次她听得真切,是唇齿激烈相?交时情?难抑制的响动。
那声音低沉压抑而伴着隐秘愉悦,在冰凉夜风里轻弹起巫山云雨的前奏,诉说着屋内悄然?绽开的春之秘境。
岳舒窈虽仍在闺中,却也识得一二。瞬间涨红了脸,快步跑开了。
这?一夜,贺知煜把孟云芍折腾得不轻。
他心里带了些气,气孟云芍,也气自己。
气她不能?干干脆脆拿个态度出来,气自己含含糊糊断不清楚。气这?周遭的一切,乌七八糟,纷纷乱乱,条条道路都未朝着他设想的方向铺展。
他要一遍遍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好叫她记得自己才?是她的夫君,唯一的夫君。
她答应过他的,此生不能?改。
他该是找个机会带她进宫,让她瞧瞧宫里那棵千年的连理枝,遮天蔽日,亭盖苍苍,那才?是他模模糊糊想象中他们?以后的方向。
上?次廖怀春说她体?质寒凉,于子嗣上?困难些,可?也没把话?说死。他觉得事在人为,他们?都还那么年轻,多努力些,总该是没错的。他不信他们?在此事上?无缘。
他不贪心,他想要一个长得和他们?两人都像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他会好好教?导他,不会像父亲一样让他从小尝尽冷漠和严苛。
贺知煜身上?好闻的幽兰松柏香,初闻清冷入肺,再嗅雅香及魂,同他的体?温和热吻一起,在孟云芍周遭织就了天罗地网,让她逃脱不得,插翅难飞。
孟云芍已受不住,一双杏眼?红了又红,却忽然?模模糊糊地想,虽然?她做这?香的时候他还并?没出现,但贺知煜却是比旁人都要更?适合的。
她想同他说上?一句,便开口道:“世子……”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贺知煜却又低声道:“别叫世子。”又用滚热的唇把她的声音堵了回去,只剩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如泣如诉。
别叫世子,叫三郎。
……
翌日,贺知煜陪着孟云芍在贺家一个专门?会客的地方瑞雪堂,见了一天的各色人物。
岳舒窈非要跟着,既是婆母发了话?,孟云芍也没有阻拦。
岳舒窈其实对这?些事毫无兴趣,只是拗不过姑母,本?打算若是孟云芍说句“不便”就顺水推舟不来了,结果贺知煜要来,还有昨日说的江大人,都勾起了她的兴趣。
累了一天,已到傍晚。岳舒窈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江大人,已十分疲乏,昏昏欲睡,对着孟云芍道:“嫂子,我去旁边的屋子吃些东西。”
孟云芍点?点?头:“好,你先去休息。”
岳舒窈前脚刚走,后脚素月便快步走进了厅堂,同孟云芍道:“少夫人,江大人要到了。”
旁边的贺知煜听闻,对孟云芍做了个示意坐下的动作,独自出门?去迎。
走到门?口,正巧见江时洲带了几个仆从过来。
他仍是一身白衣,却在飘逸中多了贵气,上?面暗绣有节节同样白色的拔竹,靠着层叠密线织造出光影变幻。腰上?束着一条浅金腰带,更?显身姿挺拔修长。
贺知煜一眼?便看见,江时洲的束冠上?,装饰着一枚极像孟云芍盒子里那枚的冠玉。颜色、样式都十分相?似,只是瞧着没有孟云芍那枚名贵。
江时洲见到贺知煜,收了脸上?的春风暖阳的笑,却也并?不意外,哂笑一声道:“贺大人,你倒是和我想的有些不同。我以为,你是从不会主动休沐的那种人,今日竟也能?出来。”
贺知煜冷淡道:“江大人与我并?不相?熟,又怎知我是什?么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