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漫漫几年岁月,他却仍是十分熟悉她的身体,轻易便叫她全身每一寸的血脉欢乐叫嚣。仿佛经?年无雨的贫瘠之地忽然下了一场汲汲渴求的甘霖,让人想要放肆尖叫,呐喊,冲进雨中,痛快淋个透湿。
于是她便叫了。
无意义的短音,带着暧昧的愉悦和情欲的欢欣,在贺知煜的耳畔响起。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励,看她有些放肆的神色,寻找下一个取悦对方?的方?式。
幽兰松柏香的味道在这暖意融融的除夕之夜将她包裹,李笙笙的脑中断断续续闪过些记忆的片段,是同样的一个除夕之夜,他为她戴上南洲珠串,为她放了许多的烟花,与?她一起在连理树上挂上祈福的红条。
均似于此刻化作了放大感官的秘药。
“夫君……夫君……”她断断续续地喊道,看着对方?清冷的面容上暗生喜悦,她恍然明白了,当年他总是喜欢堵住自己的唇,不愿让她言语,并非是听不得她出声,而是不想听那一句隔心隔情的“世子”。
追妻 人是你的了。
夜已深了, 内室之中只点着一盏昏昏烛火,照着地上一片狼藉衣物,诉说着刚刚过去的一场鱼水相融的巫山云雨。
李笙笙伸手一寸一寸抚摸过贺知煜宽阔紧实的脊背, 轻声叹息道:“伤疤都变多了。”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一道细长疤痕:“这是上次说的,和金人作战时被刀伤到的地方么?”
贺知煜笑了笑,眼中是一片柔情蜜意:“说是变多了, 那原来是何样难道还?记得么?”
李笙笙认真道:“自然记得。以后为了我?, 要爱惜自己一些。”
贺知煜轻轻理了理她散落在光裸肌肤上的长发:“好。”
他眼中却又忽然燃起亮色:“那你?现在说说,颜先生那事为何不?同我?说?”
李笙笙笑了:“人都是你?的了, 还?记得这事情呢。”
贺知煜温柔看向她道:“人是我?的,心?也得是我?的。”
他正经道:“我?在想, 你?这事情还?是有些蹊跷。你?若是要宣扬自己母亲的乐曲,直接宣扬便是,何必非要利用?颜如朝的乐宴呢?如此做虽有些好处, 但到底是让旁人都知道了你?其实是颜家?的女儿。难道, 是有什么非得让旁人知道的理由么?”
李笙笙也不?想隐瞒了,嫣然一笑:“夫君说的不?错。”
可她想起宁王的行径,仍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她瞟了一眼贺知煜, 小声坦白?道:“那个……宁王……他威胁我?。”
贺知煜锁紧了眉头:“他威胁你?什么?”
李笙笙有些为难:“也没什么。”
贺知煜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快说!”
李笙笙在他有如聚光的目光下?无?处可逃, 左右看了半天,声如蚊响道:“他说让我?给他做妾……”
贺知煜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笙笙。
他猜到许是李笙笙还?想拿这颜家?女儿的身份有些用?途, 却没想到竟是受到了如此龌龊的威胁。
他自己珍重李笙笙, 欣赏她的独立和不?屈, 即使刚刚她说宁王威胁于?她,他也以为该是敬重当她是个对手,威胁的也该是她经商上的事情, 而?非如此轻易羞辱。
李笙笙看他神色中怒意暗生,轻声撒娇安慰道:“夫君,夫君。都解决了,瞧着你?夫人,很是能干的,你?该高兴才对。”
贺知煜却蹙着眉,隐忍的阴厉在眼中起起伏伏,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他又看向李笙笙,有些自责:“夫人你?……你?是为了我?才没说的吗?”
李笙笙杏眼中柔波轻漾,小声道:“是啊,你?该体会我?的良苦用?心?。所以莫要做让我?不?安之事。”
贺知煜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嗯,我?知道。”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这宁王实在是不?堪,大盛若落入他手,只怕更是要日?渐衰落了。只是那照王,也不?过平庸而?已。”
他思忖了片刻,幽幽看向李笙笙:“其实,我?瞧着,大盛这几个皇嗣里,还?是你?表妹最适合做皇帝。”
李笙笙听他如此言语,杏眼圆睁,笑道:“你?真如此想?其实我?也觉得。”
她玩笑道:“怎么样,不?如来大盛当将军吧?给我?妹妹效力!总好过那个萧明征,你?还?为他挡刀,我?想想便不?高兴。”
贺知煜听她异想天开,笑了笑:“那是不?能够了。”
他转念道:“不?过,若是你?表妹也真有登顶之意,倒是可以助她些许。那个宁王首鼠两端,也该让他知道,我?天朝也不?是如此可愚弄的。”
他冷冷嗤笑一声:“关键是,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盛皇这边,在除夕夜宴上强撑身体与众大臣与汴京使臣见过之后,实在是体力不?支,便早早回去了。
谁知回了寝宫,盛皇屏退了众人休息了许久,刚以为自己好些,却又是一阵猛烈如山倾海啸一般的咳嗽。
他用?绢帕掩了口鼻,企图压下?那咳嗽,谁知喉头一阵腥甜,他拿下?绢帕一看,鲜血浸湿了帕子。
他刚想出声喊人,眼前却一片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盛皇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躺于?龙榻之上,他努力张了张口,想要发出声音,却是徒劳无?功。
“父皇!”一个人唤他道。他定睛一看,是宁王。
盛皇努了努力,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丝微弱的嘶哑之音:“你?怎么在此?”
宁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宫宴早已结束,已经都回去了。看父皇身子不?好,我?心?中担心?,过来瞧瞧。”
盛皇见他面上奇怪神色,轻轻冷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声音暗哑不?堪:“你?真是担心?朕吗?你?对朕,还?真是盯得紧啊。”
宁王冷笑了一声:“有何区别么?哦对了,太医刚已来过,说父皇,病已入骨,大限已近。”
盛皇听他言语,苦笑了一下?,甚至牵动嘴角的动作都让他觉得疲惫。他早已感到自己身体是强弩之末,这一天不?过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