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 贾员外气火攻心, 头晕目眩,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胡管家赶紧给贾员外奉上一杯参茶,才让他缓了过来。

见到不是赵三娘,刘壮松了一口气。他懒得管这摊子烂事,和成清雪说了一声后便迈开大步走出贾府。

成清雪见不是三娘,亦是一身轻松。她也不好待在这里看贾员外管教儿子的鬼热闹,当然更多的是觉得恶心:“贾老爷,您今天有家务事,清雪就不叨扰了。”

不等贾员外说,成清雪又补充道:“您放心,既然今天的事和我的挚友无关。清雪一定不会对外说半个字。我们成家的人如是。”

贾员外有了成清雪这番话,心中才稍稍安定。他叹口气,成清雪长得漂亮不说,还冰雪聪明有经商头脑,更有不俗的家世,可惜了,可惜了。

“姑娘!姑娘你要为我做主啊!我是被强抢来的。”赵春花听到成清雪要走,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声泪俱下地说。

成清雪看了她一眼,望着这张娇媚的脸,意味深长地说道:“做主断案是官府的事。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姑娘怕是找错人了。”

成清雪的目光投向香炉里已经燃尽的香灰:“姑娘,很是不巧。你买的这种香,早年间我就见有不长眼的东西用过。我熟悉得很,我言已至此,姑娘保重。”说完便走了。

她说了这句话后,赵春花再也不敢跟成清雪多喊一个字的冤。这是她专门乔装打扮,去黑市买来的秘药。虽然香味是独特了些,但想来没几个人能认得出。到时候找个空档把香灰倒了,一干二净,谁知道是她搞的鬼。

可没想到这个成清雪这般见多识广,死死地拿住了她的把柄。现在成清雪这样说了出来,贾员外岂会饶了她。

等到外人都走后,房间里只剩下还躺在被子里装死的赵春花以及椅子上的贾员外。

“穿上衣服再滚出来。”贾员外说完也转身走了出去。

赵春花灰溜溜地从被子里伸出手,一件一件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捡起。耳边还响着院子里传来的贾斯墨如杀猪般的叫喊。

贾家的下人一个个都只敢真打,说是三十大板,一板都不敢马虎。就差把贾斯墨打得只剩半条命了。

这个家到底还是贾员外说了算。

赵春花穿好衣服站起身,望着房子里的雕梁画栋还有各种的精致用具。难道这些富贵都只是她的黄粱一梦吗。

不,赵春花贪婪地看着,仿佛要死死记住这一切。她的眼神坚定起来。这才是她该住的地方,是她该过的日子。

图谋一场,不达目的,她绝对不会罢休的。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做这贾府真正的女主人。

刘壮是从后门走的。他出来的时候,谢友刚把赵秋月扶起来想送赵秋月去看大夫。赵秋月内脏和肋骨都受了伤,走动两步就疼得嗷嗷直叫。

两人狼狈地互相搀扶着,就见瘟神刘壮走了出来。赵秋月还瑟缩了几分,退后几步,生怕刘壮一个忍不住又上来打他。

刘壮讽刺地上下打量着赵秋月,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赵秋月这才觉得奇了怪了,怎么就见刘壮一个人出来,赵三娘没跟他一块走?

两人花了几文钱从贾府下人来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赵秋月瞪大了眼睛。什么?赵春花?和贾斯墨颠鸾倒凤的人居然是赵春花?贾斯墨从他妹夫变成他姐夫了?

可是不应该啊。赵三娘是他亲手送到贾斯墨床上的,错不了。

真是见鬼了。赵秋月有一种计划失败但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诡异成功的,荒谬感。

觉得见鬼的,还有林如儿。

林如儿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赵秋月和赵三娘的踪迹。她都快放弃了,没想到还真让她误打误撞找到了。

三娘揉着昏沉的头,从树下跌跌撞撞地走到街上。

没走多久就碰到了林如儿。

“表嫂?!你怎么在这!”林如儿喜极而泣,仿佛看到亲娘一般冲了过去。

三娘不知所措地被林如儿抱着:“我怎么会在这?我不知道。我们不是在小饭馆吗。”

“我也不知道。”林如儿悻悻地说,“快走吧。表哥正在到处找你呢。再找不到你他就要杀人了。”

林如儿这话半点没夸张,三娘却听得一头雾水。她就记得她把茶钱放在桌上走了出去,后来再醒来就在一棵树下。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

林如儿带着三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脚步飞快的刘壮。

三娘躺的那棵大树下,离贾府并不远。

刘壮疯一般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三娘,在她耳边松了长长的一口气。三娘的出现有如一盆温水,浇灭了他盛怒的火焰。

“怎么了?如儿说你到处在找我。你今天不是在家吗?”三娘拍着刘壮的后背,温柔地问。

“没事。我们回家吧。”刘壮拉住三娘的手,“回去再和你说。”

刘壮一点都不想再待在这个让他差点想杀人的地方。他悔恨不已,恨自己到底还是顾念了几分骨肉亲情,想等着元宵节过后再把这群人赶走。没想到他的一念之差,差点让心爱的人遭受大难。

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等回到家,和有的人好好算一账。”刘壮说。赵三娘恍惚间明白了刘壮的意思,但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只懵懂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没出事吗。”林如儿小声地说。

家里的林氏等人还不知道,因为今天这场普普通通的赶集,一场腥风血雨将要来临。

第75章 赶走

◎别天爷了。睡吧。此间事了,这事咱俩都烂在肚子里◎

太阳落山时, 云层突然变得黑压压的,没过一会就缓缓地下起雨来。

何氏坐在屋檐下,手里捻着一根黑线正在穿针。往常一穿就进去了, 但今天怎么穿就是穿不进去。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压得莫名其妙,只是这石头是什么她却不知道。

“娘, 小甜帮你穿。”小甜的小手接过针和线,把线头放在嘴里抿了抿又捋了捋后, 毫不费力地穿了进去。

“还是我们甜姐儿厉害。娘都不如你了。”何氏摸了摸刘小甜的头,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