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赵宗回没有喝醉,也?没有耍酒疯,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袍子,长时间的酒色财气把人都快掏空了,脸色泛黄,神色萎靡,唯有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接着问:“五哥,官家为什么偏偏点?了你做亲随?官家往后?也?没太子,以后?打算怎么办?”
官场的人都比较含蓄,不会?像赵宗回这么大?剌剌地问。
太直白。
赵诚:“二伯,我只是随侍官家身边,只?负责护卫官家,禁内的事情,哪是我?能打听的。”
赵宗回见他答的老老实实,就撇嘴:“你也?是个木头,那大?相?公们和官家议事,难道赶你出去吗?总能听只?言片语,咱们府里说不准将来还要靠你呢。”
他说话?露骨又势力,让大?家都听着觉得?羞愧。
赵炎听不得?自己老子出丑,就改口说:“也?是,宫里是什么地方,一言一行都要警醒。”
赵宗荣:“别?听你二伯胡说。朝中今年不太平,你安安分分当差就好,不要有其他心思。咱们府不沾染那些是非。”
赵诚依旧乖顺答应。
总之没人能挑出他的毛病,他又不是真的十九岁,观察一番,对每个人的心思也?能猜个大?概。
叔伯兄弟们的话?题,大?多是围绕着朝政、前程、财富……
赵诚心里的想法一个字都不肯说,唯有赵恒坐在他身?边感慨:“真没意思,我?刚找你学会?做弩,我?最近试了一种?核桃木,硬度非常大?,做脚弓弩,射程有三百步,穿透力非常强,改日你有时间给你看看,你有功夫了,多琢磨琢磨这些,只?要有图纸,我?就能造出来。”
赵诚惊愕看他,这位真是手?工帝,居然能把脚弓弩搞出来,三百步的射程,配合铁骑,只?要配合的好,将领指挥得?当,可以攻其不备,能成军中的利器。
赵诚:“等我?有时间,咱们出城去看看。”
老六赵辉盯着和赵恒说话?的赵诚,突然问:“二哥和五哥说什么呢?”
赵诚对赵辉的印象很淡,因为赵辉几乎和他没有说过话?,二房的三个兄弟,只?有老大?赵炎说话?办事比较上道,老二老三年纪小,听赵恒说了一句,老二老三像没笼头的马,老三赵修在书?院读书?,经常不在家,几乎没有存在感。
赵诚抬头还没说话?,赵恒就说:“自然是说一些不能让你知道的悄悄话?。”
赵诚听的想笑,他自己肯定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但是赵恒不一样,他性格就是混不吝,只?要自己开心,其他的都不关他的事。
赵辉被二哥顶了一句,依旧盯着赵诚,眼神称不上善意。
妻子喜欢赵诚,这种?绿帽子,他起初不当回事,赵诚能有什么?不过是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
可等赵诚成婚了,就开始步步高升了,他心里的优越感自然就没了。
刘婉月一颗心都在外?面,这种?屈辱他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赵诚余光看到赵辉盯着自己,但其实并不知道他怎么了。
反而?赵恒兴致勃勃和他商量:“你说的那个发条机械,是怎么弄的?你说能不能造个大?的,发条换成脚蹬的,就能一直转……”
赵诚看着他,真觉得?可惜,他是个天生工科的料子,没生在好时候,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只?能做个别?人眼里不学无术的混子,其实他是个搞科研的好材料。
两个人低头嘀嘀咕咕,赵士义进来,见了赵诚就说:“在官家面前当值,瞧你那副样子!”
赵诚其实没听清,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见所有人都看着他。
赵士义身?边还跟着人,他只?能站起身?叫了声:“祖父。”
给人当孙子,真不是好差事。
没等赵士义再说话?,那头的老夫人发话?:“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她说完女婢们立刻进来摆桌子,赵士义坐在上首,左手?边是儿子,右手?边是以赵敬为首的孙子。
年夜饭是半素的,饭桌上喝酒多了,聊的也?多了。
赵士义和赵宗荣说的是祭祀的事情,赵诚在这种?场合从?来不说话?,赵敬可能意识到他对这个差事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积极。
而?且他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弟弟了,当年三叔去世,他找自己喝酒,痛哭一场,说要为父亲血恨,要从?军,要北上杀敌……
后?来他再没有提起过,而?且关于三叔的一切,他就像彻底忘记了一样。
他后?来聪明了很多,成熟了很多,学会?了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而?且有了很多朋友,得?到很多人的赏识,但和他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第080章 除夕夜
男女?之间隔着?屏风窃窃私语的时候, 老夫人这边说:“把?屏风撤了,都是自家骨肉,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老喷子转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也一句话都没说。
赵诚算是看明?白了, 老喷子想?进这个正院, 只?有逢年过节这种大日子, 才?能进来。
女?眷那边两张桌子靠在一起, 赵昭月坐在邹氏身边,起身凑杜从宜身边, 问:“五嫂,能再送我一支菊花的绒花吗?我的那支不小心摔坏了, 我想?要蓝色的。”
杜从宜哄她:“可以啊,明?天送你一盒新的, 做新年礼物。”
赵昭月听了就很开心, 绕回去扭头靠在邹氏身上。
刘氏笑说:“诚哥媳妇的藏花楼,可是个聚宝盆。那绒花就跟真的似的, 让人爱不释手。”
陈氏也说:“就是, 咱们府里的花是不缺,我娘家姐妹就问我几次, 能不能匀一支给她们, 藏花楼的花实在难买。年前?的单子, 早早都订到年后了。”
陈氏刚说完,刘婉月接话:“咱们端王府地位尊贵, 我母亲常说咱们这样的人家, 更要爱惜羽毛, 这样的人家才?能长久。”
她说话的时候,是所有人陷入静悄悄中, 赵诚听她这种屁话,觉得好笑,回头突然问:“吕康是怎么死?的?”
刘婉月听的脸色一僵。
杜从宜根本没懂,不知道吕康是谁,但见刘婉月脸色不好,就知道赵诚问到她七寸了。
一个官僚阶级出身的小姐,自视甚高,鄙视一切不如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