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转头?就要喊客厅里的周太太。
“没事,这?会儿阳光被?云层遮住了,等待会儿阳光出来,光线好了继续再?拍几张。”沈知言笑着打量着阳台开着旺盛的花朵:“它们本身就长得好,不需要用专业的相机来拍,已经足够好看了。”
施莱笑着点头?:“你果然?很?喜欢这?些。”
沈知言也笑:“是,很?喜欢。”她又?说:“我家里也有养花,回头?你可以和周小姐一起去我们那里再?看,我不在的时候,都是秦清雾来负责照顾的。”
施莱有些诧异,默然?片刻,惊讶问道:“清雾帮你照顾那些花?”
沈知言也跟着纳闷:“怎么?”
“没什么。”施莱回过神,说:“沈小姐你都养了什么花,嵩明老师写的那本”
“《百花谱》。”沈知言眼前一亮:“对吧?”
“是啊是啊!”施莱愈发有知音之?感:“她那本书我一直有看,常看常新。”
沈知言眉眼弯弯:“是,我也总看。”
接下?来的话题便全都成了那本养花的书籍上,后来话题拓展,延伸到了其他专业书籍上,沈知言发现施莱对养花已经不止是擅长了,几乎是相关领域专家的水平。
随着交谈的深入,沈知言觉得对方是个极为?热爱生活,且是个相当洒脱的人?,这?样的人?在孩子一出生,便开始卷孩子的教育,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她这?么想,也便这?么问了出来。
“沈小姐,你误会了。”施莱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风吹进来,对沈知言笑说:“我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郊区靠山,空气好,并没有其他打算的,小丫头?能健康长大就好。”
沈知言轻松道:“原来是这?样。”
秦清雾对她这?位大学同学的评价,是个很?阳光乐观的人?,从来不强求一些什么,十分热爱生活。
在这?样的人?面前,沈知言也难得说了偏离大众的观点:“其实我也觉得,孩子开心健康长大就好,压力太紧绷,或许会产生心理问题。”
施莱颇有见了知音之?感。
她笑看着沈知言,意有所?指道:“你和清雾,还真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应该也不是那样的人?吧。”沈知言动作一顿,下?意识反驳:“她绝对不会为?了个人?意愿,给孩子强加压力。”
“我不是说这?个。”施莱顺势解释:“她是那种给自己施加压力的人?,其实也不是施加压力吧,就是一切都很?井然?有序,十分有秩序,规整。”
沈知言偏头?看她,挑了下?眉,没应声?。
“旁人?觉得她这?样是天生领导力,不动声?色,沉稳有魅力。”施莱叹气道:“可是一个人?怎么会把所?有情绪压在心里呢?永远处变不惊,压抑的久了怕是难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吧。”
沈知言问她:“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从高中开始这?样的。”施莱默然?片刻,又?笑着看向沈知言,道:“不过她和你交往之?后,似乎改变了一些,比如先前那个采访,若是以往,她必然?不屑于应对那位记者。”
沈知言想起她那句公然?说出口的,和她吃醋闹别扭是情趣,脸上不禁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很?快回神,疑惑开口:“我刚才提到她为?我照顾那些花,你”
“哦,你说这?个啊。”施莱解释:“应该是大二那年吧,我邀请她去看国际花卉展,被?她拒绝了。”
沈知言蹙眉,却配合应声?:“嗯,原因?呢?”
施莱想起这?件事,叹气道:“一开始我以为?是她忙着创业,太忙了,所?以无暇顾及这?些。”
“毕竟秦家那群人?什么样,外人?不知道,我却是心知肚明,她看起来有秦家三小姐的显赫家世,秦家对她却只有利用。一开始我以为?她喜欢的是财富,所?以才十分努力地?创业,但是后来我发现,这?并不是。”
“嗯,不是。”沈知言心脏有些闷,道:“她只是单纯在工作,而已。”
“是啊,她只是单纯在做这?件事情,她的集团对社会有意义,但对她本人?,或许没有什么意义。”施莱呼出一口气,看向沈知言,忽然?有些欣慰:“我以为?除了我,不会有人?能发现这?一点,旁人?只能看到她光鲜的那一面。”
沈知言却只觉得心疼,她连客套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我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她当年对我说的那番话。”施莱苦笑:“作为?她的同学,朋友,其实当年我也不是很?懂她的想法,而且我们那个年代,还很?少有人?会关注到心理状态这?个话题。”
沈知言顿了顿,问她:“什么话?”
“那场国际花卉展,我问她为?什么不想去,因?为?我同时还约了其他系的女同学,你知道的,她这?样优秀的人?,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我约的其他女同学里,有一个女孩喜欢她许久了,告白?了三次,三次被?她拒绝。”
“我就问她,如果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我可以和她道歉,可清雾却说,她只是感受不到欣赏花的意义。”
“她在看到花的一瞬间,感受到的不是蓬勃的生命力,也不是鲜活的耀眼,而仅仅是视觉色彩上的印象,却完全感受不到对生活和生命的热爱。”
说到这?里,施莱叹息一声?,问沈知言:“你能理解吗?”
沈知言沉默片刻,望着满阳台的漂亮花朵,点头?说道:“对你来说,这?些生命的存在本身,就让你觉得美好灿烂,你会因?为?它们觉得开心的。”
“是的。”施莱说:“可是对她来说”
“对她来说,这?些花的存在,只有它们自己的意义,却没有她的意义。”沈知言闭了闭眼,才说:“她不会像你一样,在其中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也不会从中汲取那些正?向的情感价值。”
“是啊,是这?样。”
施莱看向沈知言:“所?以她会和你交往,我觉得挺诧异的,毕竟在那之?前,她应该觉得感情或许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于她而言。”沈知言笑容有些苦涩:“任何事物的存在,也仅仅是存在,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这?番话说完,她心口的沉闷疼痛感已经很?难抑制。
她之?前一直觉得,或许秦清雾会有孤独感。
只是她没想到,秦清雾的孤独感竟然?会这?样强烈。
她的记忆恍惚间回到了当初在马场,秦清雾的马受惊的那天,她那时候表现出的态度,似乎丝毫没有慌乱和恐惧,她只是很?平静的接受着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
当时所?有人?都只以为?她是处变不惊,纵然?遇到那样威胁到生命的事情,都那样冷静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