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 1)

马上就要爬上去,马上就要靠近他。

可只是一转眼,贺衍舟已经换了位置,仍旧与姜霈遥隔着半人高的茂密植物,目光变得哀扬幽远。

“不要过来,霈霈,”他眼神眷恋在姜霈的脸上流连,“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

姜霈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不,不。”她拼命摇头,想要抬腿去追却动不了双腿,只能站在原地看泪水逐渐模糊贺衍舟的身影。

她乞求:“贺衍舟。你回来,你答应我会回来的。”

贺衍舟咧嘴笑一笑,额上有道伤口中鲜血潺潺涌出:“我要食言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远,“霈霈,对不住,你要好好的生活,把石头带大。”

好似一双手硬生生撕扯开温热的胸膛,将那颗跳动的心脏从胸腔中扯断。

心脏剧痛,眼前发黑,姜霈在梦境中陡然惊醒,眼角尚有残存的泪渍。

姜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溺水的人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终于浮出水面。

她坐起身,额上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透,心脏跃跃欲试想要跳出身体,正在胸口处隆隆作响,震痛神经和四肢百骸。

梅州炎热的夏夜,姜霈手脚却变得冰凉刺骨 刚才眼前场景实在太过真实,她甚至能够闻到丛林中新鲜的泥土气息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

她逃命一样的摁开床头台灯,眼神在房中来回穿梭确认,直到几分钟后才勉强平复心情,确认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

梦。是个梦。

还好只是梦。

床头柜上有一杯已经凉透的水,姜霈伸手抓过来,顾不上温度,仰脖尽数喝光。

姜霈从枕下摸出手机,凌晨三点,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新微信消息。

与贺衍舟的微信对话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他执行任务前给姜霈发来最后一条微信:「不能化解矛盾就干脆激化矛盾,没有胜算就把水搅浑」

这条微信来的没头没尾,姜霈看了很久都没能想明白贺衍舟的意思。

也不知是惊还是吓,姜霈感觉喉咙火烧火燎,一整杯水喝下去还是觉得口渴。

再睡不着了,干脆下床。她趿拉上拖鞋,拧开卧室房门,打算去茶水柜上再倒些水喝。

门刚打开一半,甚至姜霈还没有走出卧室,黑暗客厅中有道人影轮廓猛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做什么去?”

伴随声音响起,沙发旁的落地阅读灯也被打开。姜霈猝不及防,被灯光刺痛眼睛,下意识抬手去挡。

挡了几秒她又放下手,昏黄光线下姜忠礼的眼睛半睁半闭,虽然惺忪但十分警惕的盯住姜霈。

“不用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现在是凌晨,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跑,”她声音冰冷,不愿意多看姜忠礼一眼,转身走向茶水柜去倒水,“您赶紧睡吧,养精蓄锐,白天不还要跟着我到处跑吗。年龄这么大了,睡不够可吃不消。”

姜忠礼冷哼一声,又重新躺回沙发上,将身上的空调被紧了紧。

他斜眼睛看着姜霈倒水的背影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反正我在宁北也没有事情做,这次我就跟你耗上,一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我早晚要把你们两人给搅散。”

姜霈又仰脖喝光一杯水,喝的有些急,水从杯口溢出,沿着唇峰弧度划过脸颊。

姜霈抬手擦掉水渍,未发一语,也没有再看姜忠礼。她转身回到卧室,再一次紧紧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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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放已经放假,又因为最近几天一直有台风预警,所以学校把期末试卷全部扫描上传,让老师们居家办公,在线上批改试卷,不必到学校坐班。

石头幼儿园毕业,也顺利收到了实验小学的入学通知,每天在家享受快乐暑假,半天娱乐半天预习。对于他来说,日子过得充实而又快乐。

姜忠礼真的铁了心,要把棒打鸳鸯的事情做到底。

自从贺衍舟出任务离开,他便像盯贼一样盯紧姜霈,姜霈去哪他便跟到哪里。

姜霈和石头都放假,大多数时间只待在家里,最远不过出门去街口超市买菜。即便如此,姜忠礼也亦步亦趋,生怕她钻到空子偷偷跟贺衍舟见面。

阿姨又来过几天,看见姜忠礼在觉得奇怪,可是不敢多问什么问题。姜忠礼几乎病态的关注着姜霈,吓得阿姨上工时间都只躲在厨房或是厕所,不敢像以前一样跟姜霈和石头闲话家常。

过了两三天,阿姨给姜霈发来微信,委婉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姜霈知道阿姨的意思,没有将她的借口戳破,主动提出石头马上要上一年级,往后可以报名参加学校晚间举办的课后辅导,不再需要阿姨接送照料。

姜霈主动提出终止合同,又多加一千块算作违约赔偿。阿姨明显松一口气,将一千块退回,又客套几句这事才算了结。

阿姨的辞工成了压垮姜霈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所有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对贺衍舟的担忧和对姜忠礼的愤怒交织在一起,白天黑夜无穷无尽的折磨着姜霈。

她开始失眠,即便睡着也噩梦频频,胃口奇差,精神萎靡,不过短短一两天就已经发展到只要姜霈听见姜忠礼的声音便开始焦躁,手指颤抖不止。

姜霈有过抑郁症病史,也是最顶尖的心理学教师。也许最绝望的莫过于此,医者难自医,只能眼睁睁看自己陷入泥淖旋涡,无法自救。

姜霈嘴巴都要磨破,把手机解开锁放在姜忠礼面前,一遍一遍向他解释贺衍舟在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音讯全无,联系不上,人更是不见踪影。

她恳求姜忠礼放她自由,不要再像看守罪犯一样紧紧盯住她不放。

可姜忠礼一点不信,只把这些解释当做姜霈搪塞他的理由,反而盯得愈发紧,甚至连她偶尔接打电话他都要跟在姜霈身边,听听她到底在跟谁讲话。

姜霈终于崩溃,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打电话叫来田迦叶,拜托她照顾几天石头。

看田迦叶来接石头时并不显得好奇,姜忠礼明白田迦叶也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

等田迦叶带石头离开,姜忠礼先发制人,骂姜霈不可理喻:“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的脸皮还真的是厚过城墙,难不成还觉得自己非常自豪?”他眉毛竖起,“除了田迦叶知道你跟小舟之间的关系之外,在梅州还有谁知道?你的同事知不知道?小舟的战友知不知道?”

姜霈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让姜忠礼看出她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