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富贵看他说了几句都没说到重点上,知道这二爷不济事,关键时候没想到这么不济事。赖富贵就点明了:“二爷,现在不说是不是要接回来的话,是奴才拦了马车,徐家的三爷看到了,是不是该跟徐家那边说说话,就怕徐三爷的嘴一歪说点什么出来,对老爷对咱们府上不好。”

贾政听了点头,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你说得对,这事儿请大爷过去说一说,他和徐家有交情。”

赖富贵心里叹息,他没上过学,要不然能说一句“扶不起来的阿斗!”什么事都是老爷拿主意大爷去办事,要您干吗?

另一边赖富贵的媳妇在王氏跟前就很顺利。

王氏虽然忙,但是也能抽出时间和儿女亲近一下,这时候把儿女打发出去,听赖富贵的媳妇说了郑道长带着麟子进城的消息,就说:“这是找来了?你家男人这事儿办得好,回头我跟太太说,给他请功。”

“多谢二奶奶。”

王氏从头上拔下一根玉钗,塞给了赖富贵的媳妇赖嬷嬷:“这是给你闺女的,拿着吧。”

“这……”

王氏的陪房周瑞媳妇立即说:“拿着吧,你们家那口子也是为了奶奶和姐儿着想,这是该得的。”

王氏就说:“是啊!那孩子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谁让她命不好,她离得远了元姐儿才能好,元姐儿好了她也能好,将来元姐有了富贵她也能跟着沾光,这是一荣俱荣的事情,我虽然心里想她,可是也没办法,命数如此,违逆不得。”

至于老太君遗言让把孩子接回来,听到遗言的几位主子谁都不提,老太君屋子里侍奉的女人们谁要是提了就有人说:“老人家那是老糊涂了,说的话不作数。”

所以到现在来往的宾客里一半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荣国府还有个孩子没穿孝,一半压根不知道。但是来往宾客知道的都不说,荣国府正办事儿呢,背地里蛐蛐人这种事儿,来往的都是体面人,谁会说这个?

王氏也想到了舆论,就说:“这事儿我等会儿跟徐家三奶奶聊聊,徐家的几位奶奶今儿都来了。唉,都是为了孩子,希望徐三奶奶理解我这一番苦心,我这也是不得已,我能不心疼我的孩子?”

前一个“为了孩子”是为了贾元春,后一个“我的孩子”是麟子,满屋子的仆妇们都纷纷跟着叹气,仿佛麟子的离开真的是被迫无奈。

王氏也不能一直休息,赶紧去找史夫人,史夫人很忙很累,听了这事儿皱眉,就说:“老爷现在走不开,让珠儿他爹去一趟青莲观吧。”去劝劝那个又老又倔的郑道长,说起来皇后都没法拿老人家怎么样,别人未必能劝地动。

贾政知道了母亲的安排之后就不想去,内心很排斥,他也不知道去了该怎么说。而且郑道长不是个好相处的老人家,听说此人和当今圣上都吵过架,嘴巴更是毒辣。

贾政心里更怯,目前先使用拖字诀,回复父母:“等葬礼结束了再去,祖母的事情重要,她一个小孩子,她的事儿什么时候办都行,比不得祖母的大事儿。”

他这么说整个家族八房人口还要赞扬他孝顺,侍奉祖母至诚至孝,然而都不提老祖母的遗言,像是老人家临终时候没说过一样。

第10章 哄人 ......

在贾政别别扭扭抵触前往青莲观的时候,郑道长把宝钞银子摆在桌子上,跟朱棣和徐增寿说:“我就这么多积蓄,一共五千两,能买个多大的庄子。”

朱棣就说:“按照应天附近松江府的价格,一亩地一两银子。您这五千两也就是五十顷土地。但是在江南这种地方都是有价无市,有钱未必能买到田亩。”都知道田是好东西,不到落魄到极点是不会有人卖田地的。

明初的土地分为官田、民田、屯田等,主要是以官田为主,民田为辅。官田不许买卖,但是民田可以。屯田一般是在边境,由军队、流民、罪犯等开垦或种植,屯田有的可以买卖有的不许买卖,军屯是不许买卖的。

朱棣就说:“河南、山东等地,那里被前元祸害,导致地广人稀,但是现在那边九成以上都是官田,无主的官田赏赐给了勋贵和藩王做功勋田,还有公主们的嫁妆田,买是买不到的。想买民田非常麻烦,而且民田散落四处,难以形成大片庄子。您要是想买田,还是要去北平附近,越往北价格越便宜,而且买卖不受朝廷限制。”

郑道长也说:“是啊,那是交战的地方,朝廷当然不限制!”

朱棣无奈极了,觉得姨婆不看好自己,就说:“姨婆,哪能年年交战!您放心,等我去了北平我就荡平草原,到时候麟子的庄子就太平了。您想想,您这五千两在松江府买五十顷地还没地方买,到了北平,我做主,卖给麟子五百顷,五百啊姨婆!”

徐增寿在一边帮着说话:“五百顷很大一片地方了。”

朱棣接着说:“我肯定给麟子的庄子找个水草好的地方。”

郑道长听朱棣意思是要去草原上给麟子安置庄子,种地谁在乎水草啊,又不是为了放牧。

她皱眉问:“你不会是要把麟子的庄子安排在北平以北吧?”

“姨婆,那才是好地方呢!”

郑道长觉得这小子在骗她。

“让我再想想。”她这明显是不想再谈了。

朱棣还不想就这么结束话题:“姨婆,你不信我的话?”

“你的话能信吗?”

“您……我跟您说,将来到了北平以北,就是麟子家的庄头将来多种了边上三五十顷土地我就当没看见,不予追究。”

郑道长就更觉得这小子在骗自己:“我再想想。”

徐增寿就说:“姐夫,老人家是信不过您。老太君,您信得过谁?到时候请来给您做个见证。”

郑道长说:“我信标儿。”

朱棣哭笑不得:“您怎么就扯上我大哥了。”

“那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敦厚实诚,你从小就不老实,你们兄弟几个就你歪点子多,我能信得过你吗?”

徐增寿就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姐夫,今儿就这样吧,等会带小爷回去,这两天请太子来一趟给您做个见证。”

朱棣说:“我大哥忙。”

徐增寿拉着他起来:“这是老太君的事情,太子爷就是忙也会来的。”

朱棣不仅是徐增寿的姐夫,还是从小到大的伙伴,立即明白徐增寿这是有主意了,就顺势出来,两人在院子里嘀咕。

徐增寿就说:“您和老人家争论什么?不如把事情直接做了,要不然就真的要麻烦太子爷跑一趟了。要是把太子爷请来,皇上肯定知道,到时候您不是露脸,是露屁股啦,皇上少不了要骂您累着太子。”

“是这样,可是姨婆不愿意咱们怎么直接做?”

徐增寿左右看看,看左右没人,就给朱棣出主意:“这庄子买给谁的?咱们先写一份契约,找小姑娘摁个手印,哄着她把宝钞给您拿来,这事儿不就成了!”

“我怎么听着不靠谱。”

“咱会不会给她弄庄子?”

“肯定会啊,北平地广人稀,大把无主的土地,肯定给她一快好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