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说:“面汤寡淡无味,我想吃点有味的东西。娘,这几日也辛苦您了。”

马皇后喜极而泣,只要想吃东西就证明已经?开始恢复了。擦了擦眼泪:“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我病了的时候你?也是忙前忙后。你?安心躺着养病,想让我日子过得安逸,你?早点好起来,我也就不?操心了。”

这个时候宫女进来禀告:“启禀皇后娘娘,太子爷,太子妃。吕侧妃带着两?位郡主和三爷来了。”

太子妃惦记刚生下来的小?儿子。马皇后对吕氏的印象更好了,这几日吕氏照顾朱允熥可谓是衣不?解带。朱标对吕氏本就宠爱,因此吕氏很?快就用厚襁褓抱着朱允熥来到了寝宫。

太子妃的两?个女儿先进门,小?女儿还?不?懂事儿,大女儿已经?好几天?没见母亲了,看到太子妃哭着伸出手?去要让太子妃抱抱。太子妃挣扎着要坐起来,朱标赶紧摁着她,让她躺好,太子妃太虚弱了,只能拉着两?个女儿的手?。

吕氏先是抱着朱允熥来请安,随后起来抱着孩子来到床榻边,把襁褓掀开一角给太子妃看:“娘娘,您看看咱们三爷,这孩子和您心有所感,前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昨日才算是睡踏实了。”

朱标接着孩子给太子妃看。

夫妻两?个看着小?儿子,太子妃忍不?住掉下眼泪,伸出手?摸了摸这孩子的小?脸,母子差点生死分离。

想到这里太子妃又转头看看两?个女儿和站在床位的朱雄英。内心想着往后不?能再?生孩子了,不?能为着一个孩子抛了自己?一条命,如果自己?死了,撇下这几个孩子,小?小?的就没了娘不?知道有多?可怜。

马皇后立即说:“可别哭,月子里不?兴哭,哭得多?了将来害眼病。”

朱标也说:“是啊,别哭了,这次你?坐双月子,好好养一养,明年春天?就大好了。”

太子妃点点头,用手?抹掉眼泪,对吕氏说:“辛苦吕妹妹了。”

马皇后立即说:“她这几日也确实辛苦,对这几个孩儿都上心,把这里里外外照顾得都挺好的,标儿他们父子几个也多?亏了她照顾。吕氏,你?这次有功,回头我和皇上都要赏你?。”

吕氏赶紧跪下,谦卑地说:“分内之事,不?敢要赏赐。”

太子妃本来一颗心就在四个孩子身?上,听到马皇后说吕氏把朱标他们父子几个照顾得很?好,里里外外也有她操心,心里瞬间把警报拉响。

她立即说:“娘说对,她这几日立大功了,回头我也赏她。”

吕氏再?三感谢,见到常氏醒过来了,看模样比昨日更精神,吕氏藏起自己?灵巧的模样,重新变得木讷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前几日东宫里面代行太子妃职责的人不?是她一样,像往常一般如满屋的宫女,成了皇宫的背景板。

太子妃一直知道这女人会哄人,在太子爷跟前一个模样,在皇爷和皇后跟前又是另外一个模样,在宫人前面又有新的模样。然而太子妃也是个修炼有成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嘴里对吕氏再?三感谢。

但是朱雄英就不?一样了,他是个孩子,却有着自己?的判断标准。

如果吕氏真的是里外都忠厚老?实的人,领着两?个妹妹来这里就够了,这冬日早上如此寒冷,太阳还?没出来,就把小?老?三从温暖的宫殿里抱出来,这本身?就没为小?老?三考虑,毕竟小?老?三是个才出生几天?的婴儿啊!

一场风寒足以致命!

在朱标和马皇后母子都低头看躺在太子妃怀里的朱允熥时,朱雄英看了一眼吕氏说:“爹,请太医来看看弟弟吧,大早上从后面到您寝宫,这段路可不?短,万一要是着凉了能早点吃药。”

马皇后说:“你?弟弟太小?,吃不?了药。雄英说得也对,找太医来诊治一下也行。”

吕氏眉头一跳,眼神隐秘地打量了一下朱雄英,发现这孩子挑刺的角度很?刁钻。

朱标的怀里本来抱着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兴奋后已经?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模样,听儿子这么说看了一眼吕氏,就说:“等会吧,昨日晚上太医们都惊着了,你?弟弟裹得厚,没打喷嚏就没有受凉。等会儿再?召太医进来。”

说着让宫女把两?个女儿放在床上,嘱咐太子妃再?带着孩子们睡一会儿养神。冬天?的天?亮得晚,折腾了这好一会外面也就是蒙蒙亮。

马皇后对太子妃说:“这几个孩子先跟你?在这里住,大冷的天?别来回挪动了,就先凑合一冬天?吧。”

这是朱标的寝宫,太子妃的寝宫还?在后面,然而老?朱一家还?保留着普通百姓的家庭观念,在夫妻儿女之间没有太明显的家族成员等级划分。朱标也说:“嗯,咱们一家先凑合一冬天?。”他笑着说:“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兄弟也是在一张床上挤着睡。”

马皇后因为儿媳妇病情好心情畅快,也有心揭儿子们的黑料:“是啊,一个尿床全部被淹。”

朱标说:“您看您说这些干吗,雄英听着呢。这不?是揭弟弟们的短吗?”

朱雄英问:“爹,你?们谁尿床了?”

这时候宫女再?进来禀告:“太子爷,周王殿下和毛指挥使在书房等候。”

朱标跟马皇后解释:“太子妃能转好多?亏了宋先生医术高明,我打算让五弟替我去他家登门道谢,再?奉上诊金。”

马皇后说:“合该如此,你?出门安排吧。”

朱雄英拉着朱标嚷嚷着出去了:“爹,我和五叔一起去,宋师父给我娘治病,这是我的事儿,该我去的。”

吕氏立即跟马皇后告辞,带着宫女退出了太子寝宫。

寝宫十?分暖和,出门风像是刀子一样吹在脸上感觉生疼。吕氏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心里想着:时运不?济,神明不?佑!

外面太冷,她急匆匆回去了。

周王听了朱标的差遣,带着朱雄英去宋家,他们多?拉了一车东西,打算回来的时候去看看郑道长和麟子。

毛骧被朱标留在了书房。

毛骧问:“您的意思是这群太医有人故意的?”

“只怕是一群人都是故意的。”

毛骧瞬间觉得背后汗毛倒数。

朱标一晚上没睡,这时候有些困了,揉搓了一下脸,也没心思说太多?,直接吩咐:“自古以来读书人都认为活一辈子不?为良相就为良医。读书人考不?上功名要么去做大夫,要么去做教书先生。但是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太多?,做事向来不?够大气,和咱们武夫不?是一个路数。

人家只要见死不?救,就不?能以故意杀人逮他们。往日你?们都是明火执仗,现在让你?们悄悄地查,我要知道这些太医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妃死去而无动于衷。”

这种先入为主的话说出去,仪鸾卫不?查点什么出来是绝不?会收工的。

毛骧立即应下,退了出去。

朱标在书房里思考,太子妃死了,谁得利?

太子妃背后是一整个淮西勋贵,和淮西勋贵针锋相对的是四王八公,但是四王八公又扎根浙东文官。这群浙东文官都是江南各处的大地主。

这群大地主有把持官场的嫌疑,因为科举矛盾已经?出现,北方久经?战乱,南方比较太平。每次科举,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南方人,北方人只能有一两?个入围,长此以往南方打压北方,浙东文官抱团霸凌其他地方的文官,甚至有左右朝局的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