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点头。

刀疤男说:“这是应该的,咱们这里老弱病残都能来,就是暂时出?不了力,将来总有给大家帮忙的时候。”

这是实话,比如说秦淮河边的药婆,指望她去冲锋陷阵不现实,她又?是三姑六婆遭人唾弃,更?不能进出?大户人家,但是她这次没?少给白书生?传递消息。可能她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出?力,但是在关键时刻顶上大用值得水寨年年月月接济。

后?半夜月光明亮,大船畅通无阻,江上的关卡都寂静无声?,仿佛是没看到这些大船。为了不让这些?关卡难交差。赶工出来的楼船就放在关前,天亮之?前这些?楼船会自己散架。

船舱里不断涌现出?小船,把人和战马火器等转移到别的地方。走走停停之?间,各处调度得极好,没?有因为装卸拖慢进度,也没?有高声?喧哗引来各方注意?。

后?半夜大家兴奋得睡不着,说起?了这几艘楼船。七当家沉默了半天,一旦说起?船来,那是口沫横飞。这八艘楼船确实是赶工赶出?来的,很多地方处理不到位,当初也没?在各处调整加固,而是考虑到朝廷水军如果来追,到时候就舍弃楼船沉在江心阻挡追兵。

可没?想?到朝廷这么软蛋,居然没?追,后续很多方案都没用上。如今只能沉在各处关隘前给关隘的守军行个方便,让他们拿着沉船去邀功。

说话的时候一群人都很遗憾,考虑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家都是在长江上吃饭的,要和守关的人打好关系是必须办的事情?,往日都要真金白银的拿钱出?分润打点,区区几艘船而已,想?到这里也不觉得遗憾了。

后?半夜月亮高悬,照耀着皇宫。文武百官都已经离开,刚才朱元璋把被胡惟庸气得砸了文华殿的家具。

朱元璋的性格里面有很多缺陷,比如说他喜欢揍儿子,有些时候残暴易怒。所以在他生?气的时候这些?儿子都躲在大哥身后。他这种性格也遗传给了很多儿子,特别是小的那几个,出?生?后?没?过上什么苦日子,被老爹鞋子抽了,觉得这就是爷们行为,回头生气了转身对身边的宫人也很残暴。

和朱元璋比起?来,马皇后?生?的这五个儿子大部分都性格温和,包括被马皇后?抚养的那些?养子,比如沐英和李文忠这些?人,因为当时朱元璋在外面忙的时间长,和父亲接触的不多,生?活中和性格稳定的母亲相处的时间长,因此情?绪都很稳定。

朱元璋砸了文华殿被朱标劝回去,此时朱标送两个胞弟出?宫门,三人在月下就复盘起?了今日失败。

朱棣和朱橚今晚上都很狼狈,朱橚的手指都断了,朱棣更?是头发被烧焦了一部分,浑身?青紫,看着很吓人,但是都不算是重伤。

兄弟三个在月下说话。

朱棣说:“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今日这事,足见朝廷上下有很多人被收买了。”他开始举例子,从诏狱的布局到对方布置猛火油和铁蒺藜等。毕竟猛火油和铁蒺藜都是官府储存,民间很少见,朱棣觉得有人偷卖了这些?,建议严查。

朱橚的看法是这些?文官太?扯后?腿,如今因为有胡惟庸,文臣几乎可以看作是铁板一块,这些?人和老朱家不一心。

朱橚就说:“如今天下,到底是怎么朱家的?还是他们胡家的?”

两个弟弟说的都是实情?,朱标这样情?绪稳定、脾气温和的人,现在都忍不了胡惟庸了。

朱标就说:“临阳侯逃了就逃了,如今天下太?平,他就算是想?造反,顶多只有半年的时间让他扑腾,如果真的要比喻,他不过是朝廷身?上的一个脓包,时间到了挤了就行。但是这些?文官才是朝廷胎里带来的宿疾。”

朱标在两个弟弟跟前没?掩饰自己的杀意?:“早晚杀了胡惟庸和李善长!”

朱棣点头。

朱橚皱眉:李善长和胡惟庸都是功臣,是淮西勋贵的核心,和他们交往的勋贵太?多了,如果连根拔起?,无疑是把朝廷上的人杀一大半。

朱橚尽管心存疑虑却没?说,他相信大哥会考虑到的。末了朱橚轻声?言语:“放过胡惟庸,日后?的丞相有样学样,雄英或许能震慑他们,但是雄英的子孙十有八九会被他们裹挟。”

朱标点头:“五弟你说的就是我担心的啊!”

朱棣立即说:“大哥,先拿谁开刀?”

朱标摇头:“不能这么着急,这事儿急不得,三五年内是要办的,可今年绝不能办。空印案已经杀了一批人,不能再杀了。罢了,不说这个,你们回去吧。明天来给咱娘请安,要不然她惦记你们。”

朱棣和朱橚点头,一起?告辞离去。朱标睡不着,回到东宫书房提笔给老二秦王和老三晋王写信,在信里告诉他们爹娘没?事,让这两个人不用担心。要不然等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哥俩坐不住,会找借口回应天,一来一去时间长不说,他们回来都是拖家带口,会骚扰地方。

朱棣和朱橚出?门,守护宫门的是毛骧。

朱棣立即阴阳怪气:“哟,毛指挥使居然亲自守门啊!刚才外面战鼓连天烽火四起?你看见了吧?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呢?你们的诏狱被人家一把火烧了!”

毛骧只有不断请罪,半句推脱的话都没?有。

朱棣和朱橚哥俩都哼了一声?离开,毛骧脸上火辣辣的,对于今日之?事太?子爷什么都没?说,可是不说才要命,还不如直接骂他一顿。

这差事是绝对办砸了!

为了挽救仪鸾卫在皇帝和储君心目中的形象,毛骧下令抓捕暴露的水匪卧底。

然而城里的人都跑了,除了张剃头一家和宋大夫一家外那些?暴露的都跟着大军一起?撤了。

来抓张剃头和宋大夫的人也空手而归,因为大晚上人多,让钱多一直在叫,郑道长实在不放心,就带着蓝婆婆他们手持棍棒出?去了。

来抓人的是路伯伯他们,这会准备押着张剃头他们走,就看到秀秀和兰兰提着灯笼引路,郑道长带着婆婆婶子们来了。

郑道长就说:“你们干活好没?道理,他们白日里在窑口给你们烧砖,这砖头是你们修城墙的,累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回家直接睡了,却被你们说成反贼,谁家的反贼是在床上薅起?来的?”

路伯伯赔笑:“道长,这是指挥使亲自吩咐的。您是不知道,今儿城内西北出?大事了,现在就是拉着张兄弟他们去把话说清楚。”

郑道长说:“你们哄我呢?你们这点伎俩连我们家麟子都哄不住!乡里乡亲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宋家父子还给你们治过病呢,你们不能这么恩将仇报。我担保他们没?事儿,把人放了,明日我亲自去宫里给皇帝解释。”

路伯伯说:“既然您老人家这么说了,这都是误会一场。”他们立即把绳子松开,警告张剃头和宋大夫半年内不许乱走,随叫随到。

张剃头和宋大夫两人心里松口气,连连保证,事情?才算是平息。

天一早,张剃头和陈大拉着牛揣着干粮跟郑道长告别,他们走后?郑道长匆匆吃了饭准备进城。

但是今日租不到车子,应天府附近的百姓就有一种同步接收消息的能力,总之?大家知道城里出?事了,谁都不进城,做牛车租赁生?意?的人家也不出?门,郑道长想?租车都租不到。

最终没?法子,钱嫂子和赵嫂子把家里的独轮车收拾干净,又?把家里晒的菜干包了一包,扶着郑道长坐在独轮车上,两个人一替一会推着郑道长进城走亲戚。

郑道长以最寒酸的行头走最尊贵的亲戚,进了城门钱嫂子去贡院街寻找麟子,赵嫂子推着车直奔内城。

内城都是石板路,推着独轮车比城外省力,当百官三三两两下朝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健壮的女人推着辆独轮车,上面坐着个枯瘦的老妇抱着粗布大包往宫里来了。

大家纷纷让开,都站御街上看热闹。

这车子停在午门前,没?一会守卫宫门的仪鸾卫跑来帮着推车子进去。

大家看得啧啧称奇,也有老臣知道那是谁的,看着那寒酸的独轮车进去了,都笑着离开。

马皇后?亲自带着儿媳徐王妃来接,到了坤宁宫,挺着大肚子的太?子妃常氏赶紧下了台阶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