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偶尔烦闷的时候会用来排解，香烟的气味飘散开来，不太好闻，他没有抽，犹豫一会后摁灭在茶几的烟灰缸上。

斯祁知道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男人侧倚着窗台，有一个没一下地按打火机，身体?的燥热仿佛被?忽明忽亮的火星点燃，大约过去?半小时，他将打火机丢进?垃圾桶，换上衣服出门。

有钱能使鬼推磨，酒店经理也是头回见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但天色晚了，想弄辆豪华点的车并非易事，他周旋大半天才弄来一辆迈巴赫。

斯祁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这座城市绕了一圈，燥热感非但没有褪去?反倒愈发?强烈，他凭借着导航将车缓缓开回那栋居民楼。

这个小区没有划分停车位，斯祁在她家?楼下的一个空地停下，刚才聊天她说过卧室在第二个房间，男人望向?那个没拉上窗帘的窗口，凝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窈音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睛不由得?觉得?奇怪，平时在家?她妈妈7点多就在客厅大喊要?吃饭了赶紧起床，现在都快9点了......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眶，下床。

“我还以为不叫你就打算睡到?中午。”周母围着围裙，正在洗腊肉。

周父在超市送菜，往年到?除夕那天才放假，所以这个点不在家?，周窈音往沙发?上瞅了眼，也没看见自家?弟弟，随口一问:“周庭阳出去?了？”

“和小祁在菜地里?。人家?早上7点就到?了，再看看你，睡得?脸上现在都还有印子......”

“......”周窈音噎了一下，斯祁的作息确实?比她规律很多，除去?吵架和上床的时候，他一般晚上11点左右就睡了，早上7点左右起来。

她趿着棉拖快步走向?窗边，往外面一瞅，果然看见他正在和周庭阳说话，手里?拿着一簇翠绿的蔬菜。

他的大衣还挂在沙发?上，现在身上只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身形高挑挺拔，十分惹眼。

周窈音一下就看到?几个年轻女孩站在前面窃窃私语，心里?有点酸，这男人下个地还穿成这样，孔雀开屏了是么？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斯祁下意识望向她家客厅的方向，只看到?晃动的窗帘。

“我姐爱吃这个白萝卜叶子。”周庭阳没留意到他的动作，弯着腰拔萝卜，起身时看见对?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薄雾上，顺带着接过话，“那边是我们之前上学的高中。”

“高中？”斯祁来了兴趣，本能地想更了解她一点。

周庭阳用手臂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菜叶水，拿手指了一下:“那个砖红色的建筑，上面不是写了元州中学吗？”

“嗯。”

“我姐比我大两届，我们俩读的一所高中。”提及多年前的往事，周庭阳脸上闪过一抹恍惚，“她成绩很好，高一下学期就去?竞赛班了，每次他们高三出月考成绩，我都能在公告栏的前三十找到?她的名?字。”

斯祁面露笑容，点头:“她现在工作能力也很强。”

“当然了。”周庭阳挺直腰，自豪地接过话，“我姐以前还代表高三年级发?过言呢，我当时在下面听得?热血沸腾，后面她高考考上了华大，学校还专门做了优秀毕业生专栏。”

“她是我们家?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当时还在前面那块空地上摆了升学宴。”

斯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余光却看见上面的窗户边上探出个小脑袋，等他抬起头，又不见了。

他情不自禁笑了笑:“她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很高兴。”

周庭阳红了脸，伸手想挠挠脑门，结果把一手的泥糊了上去?。

差点被?他发?现了，周窈音拿着根玉米回卧室，于雪发?消息问她打算几号复工，年后去?不去?她家?吃饭......她一一回复，刚聊上没两句客厅里?传来周母的声音:“别?在房里?缩着了，有时间就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一下，我不说就没人动。”

周窈音玉米还没吃完，回道:“等会，我回个消息。”

【窈无音讯:看情况吧，我现在还不确定在家?待几天，到?时候回海城了和你说。】

发?送完后她坐在床边啃玉米，吃到?一半瞥见气冲冲的周母站在房门口。

“没听见吗？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睡到?大中午才起来，我是活该来服侍你的？！”

“我说了等会。”

“等什么等，你就非得?玩会手机才能动？”

“......”周窈音脑袋里?仿佛塞进?了一串“噼里?啪啦”炸开的爆竹，她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将没吃完的玉米扔进?垃圾桶，起身出去?拿扫把拖把。

但身后仍旧传来喋喋不休:“叫你干点什么就摆出这副死相，我一年到?头干了多少事情，你们一家?三口倒是过舒坦……”

“在外面过得?舒服都几年没回来了，让你给家?里?点贴补又这不情愿那不情愿的，我生你是干什么的？为了在家?里?养个皇帝？你没那个享福的命！”

“赶紧把卫生打扫干净，等会还要?”

“你怎么样都不是我造成的！”周窈音胸脯急剧起伏，将手里?的拖把扔到?一边，“我回家?也不是为了受你的气，你要?是看不惯我随时可以回海城。”

周母瞪着眼睛，脸色气得?青白:“我辛辛苦苦生你养你还做错了？！早知道生出这么个神经病就该早点掐死，每天跟我摆脸色，我欠你什么了！”

“不改改这脾气我谁会看得?上你！”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周窈音眼角酸涩，有种筋疲力尽的无力感，“我也不知道我欠你什么了。”

“你总是怨这怨那，实?在不行我以后都不回来行了吗？”

“你想威胁谁啊？你不回来我还能少做一顿饭。”说罢，周母板着脸转身回厨房。

周窈音看着妈妈有些蹒跚的背影，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她叫住对?方，像个硬是要?争出对?错的孩子:“我没有威胁你，我真?的觉得?在家?里?让我难受死了，每次梦到?回家?、梦到?你们，我就会被?吓醒。”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妇女去?而复返，好似被?戳中了痛处，有些凄厉地吼道，“你赶紧滚，滚回你自己家?里?去?。”

周庭阳人还在楼下，就听见一楼房内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吼，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楼梯:“又吵起来了。”

斯祁眉心紧锁，紧随其后快步上楼。

周窈阳刚碰到?门把手，大门猛地被?人从里?推开，他连忙抓住女人的手臂:“姐，你先?别?生气，我进?去?和妈说。”

“不用！”周窈音甩开他，对?上另一个男人的眼睛，眼泪倏地汹涌而出，低头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