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高鋆凯看她那副恶狠狠的样子,着实好笑,忍不住说道:“Siren,你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我怀疑你的嘴唇是不是要被咬破了。”说着,拍了拍她的头。
凌妤鸳拍开他的手,不客气道:“老毛病又犯了是吧,找打呢!”自顾自地理了理头发,继续道,“还没找你算账呢。阿邵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一定又是你逼得太紧,把他给吓跑了。我和你说啊,下不为例!”
高鋆凯听了却并不生气,依旧嬉皮笑脸,说道:“小姑奶奶,当初你一句话那就是他邵川的金钟罩铁布衫,我就是心有觊觎,也不敢动他三分的。”说着,又指指自己,用一种几乎哀怨的口气道:“倒是我,好歹也是光荣的首都人民啊,按说应该吃香得很,怎么南下之后,就连个白菜价也不值,贱卖都没人理?再说我还顶着个‘特助’的名头,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呢?至少,邵川是你左膀的话,我就该算你的右臂吧。凌总你可得一视同仁啊!”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凌妤鸳的神色才终于舒缓了几分,捶了他一下,笑骂道:“得了吧,待见你的多了去了,秘书室里的小姑娘哪个不是给你迷得七荤八素?到底是什么缘故,我就不信你自己不清楚。再说你的薪水吧,怎么,你的比阿邵少了一分一厘么?”连珠炮似地一字字说来,没有半点停顿。
“喏,总算笑了,战斗力也恢复了,这才对嘛。别年纪轻轻的就养了副苦瓜脸,小心以后嫁不出去!”高鋆凯说着,低头翻开文件夹,“怎么样,是不是新楼的策划案有什么变动要交代的?”
凌妤鸳摇摇头,深深地呼吸。
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说了句:“Kevin, 我真的,好累。”说着,就倾过了身子,靠向了高鋆凯怀里,久久都不移开。
高鋆凯始终站得直直的,任她依偎着。低头看她那样缩着身子,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竟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但面上却还是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凌妤鸳呃。”
魔女凌妤鸳,那可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是的,她从来不愿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即使,她的坚强、霸气在很多时候真的只是一袭看似华美的伪装。卸下伪装,她也只不过是个最最普通的女子罢了。
而这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记不得了。
抑或,其实是不愿去回想吧。
生活就像陀螺,处在不停的转动中,一圈接着一圈,没有办法停下来。因为一旦慢了、停下,就无法站立、无法继续属于它自己的节奏。于是,一次又一次,在我们就快要放弃的时候,我们终究还是会从边缘走回来。
魔女Siren(2)
高楼林立,铺天盖地,看得久了,总给人一种压迫感。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漫射到四处,整个天际都显得格外的亮,却也显得有些苍白。挤在川流不息的车阵里,沿着再熟悉不过的道路行驶,速度并不快。
手机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凌妤鸳下意识地戴上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男声,声音淡淡的,地道的英式腔“Where are you?”
凌妤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不觉有些嫌恶,便只懒懒地答了声:“在外面。”
电话那边顿住,过了几秒才开口用中文问:“为什么取消今天的电话会议?”声音中已然带了些怒意。
“有事。”依旧吝啬得很,惜字如金。
那边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事能比公司的事还重要?”顿了顿,又继续,“凌妤鸳,我命令你,现在,立马给我回公司!”
凌妤鸳瞄了眼时间Shit!
距离自己离开公司才不过20多分钟,就来个追命call,看来阿雯办事也是越来越不动脑筋了,不能晚点再给那边通知吗?!
“够了,肖亦晟,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别来惹我!”说完,就扯下了耳机,使劲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一下子从侧边的空隙窜了出去。
侧后方一部车子闪避不及,急忙打过方向盘,堪堪地,还是刮到了旁边一台的士的后视镜,惹得那个的士司机骂骂咧咧了几句。真真的祸及他人,而“元凶”早已在十多米开外!
另一边,休息室里,被挂了电话的肖亦晟面色不善。一对黑宝石般的眸子深沉如大海,眼角微挑,似带桃花;身长玉立,黑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相得益彰。这个长得很是英俊的男人此刻正被一个衣着鲜亮的美女挽着,姿态亲昵。
“Eryx?”美女摇摇他的手臂,“你陪我喝杯咖啡好不好?”
肖亦晟不动声色地拉下了美女的玉手,扯了扯嘴角道:“我有点累,你要的话自己叫吧。”
“哦。”美女有些扫兴,“那你好好休息吧。”说着正要走开哦,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笑脸来,伸手搭上男人的臂膀,“啊,对了,Cindy让我帮忙带的化妆品好像忘了买呢。还有还一会儿才登机吧,我去这边的duty-free shop看一下嘛,你陪陪人家,好不好?”
低头看了眼时间,肖亦晟道:“嗯,是来早了,去看看也好。”说完,便侧身转向一边的助理,“把余小姐的登机牌拿好,顺便帮忙提一下东西。”又朝对一脸期待的美女道,“我就不去了。要什么,自己看,让小赵刷卡就行了。”
听得前半句,美女的笑容顿时凝固,不过有了后半句,美女的殷情便又如滔滔之江水奔流而下了“Thanks a lot, honey! I love you! ”美女夸张地说道,把“love”念得尤为重,甜甜一笑,又在肖亦晟左腮吻了一下才施施然地跟着助理走开。
看着那惹眼的桃红色身影渐渐远去,肖亦晟理了理衣襟。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又是一个没品的女人,现在自己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吗,之前怎么会看得上眼?有雅兴从头等舱的休息室跑出去到免税店买东西,她丢得起这个脸,他可丢不起。
可是,也不能说死了,至少这个女人胸是胸、腰是腰,好像还比上个月那个要细些,身材还是不错的,抱着也还算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女人对他肖亦晟而言,也有一个好处。这样的女人向来太清楚自己要什么,而他肖亦晟除了一颗真心,也确实什么都能给。如此,合则来,不合则散,无需他费心。
不像有些人,你永远都弄不懂他们在想些什么、要什么。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他肖亦晟受不了。既然生活已经很复杂了,那为何不让有些事情简单些?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拧了拧眉,看着原已准备妥当的电话会议设备,兀自摇了摇头,肖亦晟翻开手中的材料匆匆看了两页,想了想,心里终是放心不下,便拨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
出示完证件,香槟色的双门小跑利落地划出了一小段,便减了速,顺着林荫大道驶进了校园。
寒意彻彻,走出车门的凌妤鸳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南方的天气绝然不似北方。这座城市的冬天虽然温度不像北方那么低、风也不会很大,但总是带一点潮湿的感觉,阴冷阴冷,直往皮肤里沁似的。
虽然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但实打实地算起来,她真正待在这里时间其实三年都不满。可绕是如此,这里的一草一木于她来说,却还是熟悉而亲切的。
三年前回国,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学校来看看。
一年,两年,三年。
后来,渐渐地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到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走走,虽然知道不可能再遇见那个人。
在很久以后,她凌妤鸳才明白,事实上,那时她所怀念更多的,是那种感觉。因为,在每个人心底,那些失去的、不曾实现的,看起来都格外美好,或者说,是完美。而对于这种遗失的美好,大多数人都有一种异常地执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篮球场附近,她经过的时候,正好有只球滚到脚边。凌妤鸳弯腰把球捡了起来,一束长长的影子快速地移过来,到她面前才停下。
“谢谢。”男生从她手里接过篮球,腼腆地笑笑。
这个男生长得很高,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白衬衫外面加一件羊毛背心,典型的学生打扮。男生那张年轻的脸上微微泛红,带着细细的汗珠,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柔和。
“介意把球借我玩一下吗?”不知为什么,凌妤鸳突然就有这种冲动。说完,就微笑着看向那个男生。男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哦,当然可以。”
伸手理了理披散着的长卷发,简简单单地扎了个马尾,凌妤鸳站在罚球线那里抬头看了看篮框。刚才那个男生和他的几个同伴在场边看着,有人叫了两声“加油”。不时便聚了一些人在不远处驻足。显然,对这么一个穿着套装和高跟鞋、正准备投篮的年轻女人充满好奇。
5投2中。
嗯,几年不碰,已经不上手了。凌妤鸳自嘲地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