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舞会还没正式开始,放的是MC的歌,凌妤鸳挺熟悉的一首,于是轻轻地跟着哼唱,一面打量会场的布置。比起其他的舞会,这次的会场装饰显得随性许多,以暖色调为主,加上一些精致的小装饰,很甜蜜的感觉。

人渐渐多起来,期间有两个男生一同来和她打招呼,一个金发碧眼,另一个褐色头发,凌妤鸳有点莫名其妙。金发男生问她说怎么不见Kevin,她才隐约记起之前有次和高鋆凯一起去小Tommy家吃饭时见过这个男生,洗碗的时候她还和小Tommy夸这男生cute呢。结果人小Tommy粲然一笑,说那是他ex-boyfriend,得意之色昭然。

随便聊了一会儿,见那个褐色头发的男生似乎有些懒懒的了,金发男生便起身和她说了声bye,带着同伴往另一边去了。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凌妤鸳瞧见褐色头发的男生自始至终紧紧攥着金发男生的手,一点儿都没松开。凌妤鸳不是没见过gay,可这么黏糊的倒真是第一次见,所以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A nice ball, isn’t it?”不期然地听到旁边传来这么一句,凌妤鸳的笑一下子就给噎住了。转头看看,是个样貌平常的亚裔男性,凌妤鸳愣了一下才点点头。男人自顾自地在她身旁坐下来,要了Viadivat。

男人又问她:“Do you want a drink?”看凌妤鸳指指自己面前的柳橙汁,摇摇头后,便又问,“Well, what’s your name? Are you new here?”过于标准的英式腔,就像某个人,这让凌妤鸳觉得有些厌烦。

搭讪。

凌妤鸳在心里翻了两下白眼,对此做出了定论。

说不清为什么,凌妤鸳下意识地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又打量了两眼觉得这男人像是韩国人,便打定主意开口用中文说话:“先生,不好意思哦,我不太会讲英文。”语气极是恳切。

那个男人一听果然愣住,但马上又咧开嘴笑了笑,重新开口,这回竟是用中文,但是半生不熟的,听起来很是别扭:“中文,也会的,我会。”那男人抿了口酒,又道,“我,中国人。”

哦,原来是个BBC。

这回凌妤鸳更觉得无趣了,甚至有淡淡的厌恶。她对这种自称是中国人,却连中国话都说不好的人向来嗤之以鼻。

想当初她和高鋆凯刚认识时,两个人一直是用英语交流。高鋆凯来英国也有好些年了,口语虽很地道,但却不是让她觉得疏离生硬的Queen’s English,而是更为亲切的那种,稍稍倾向美英,但卷舌也不特别厉害。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说中国人怎么可以不会说中国话呢,于是自告奋勇要来教高鋆凯说中文。

然后高鋆凯一听,乐了,张口就是毫不含糊的京片子,说,哪成啊,你们那地儿的方言我倒确实不会,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那你就抽空教我好了。

你会讲中文,怎么不告诉我!凌妤鸳当时就觉得彻底被耍了,于是质问。

高鋆凯无比无辜地答她:可你从来没问过啊。

然后又是那种让她熟悉的笑。

线条硬朗的唇,合着淡淡的笑,却柔和了。

阳光底下,微微的炫目,让她不自觉地便溺了进去,深深地。

……

那个搭讪的男人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只记得后来高鋆凯过来招呼她,她清醒过来,才见着自己台前已经列了好几只空酒杯。

高鋆凯朝向坐旁边的那个略微尴尬的男人,说了句:“Hey , guy, it’s better of you to treat her ginger water, I guess.”

缓缓变幻着的灯光下,凌妤鸳的一双眼睛似睁非睁,眼角拉得长长的,早已带上了几分醉色。高鋆凯一把把她拉了起来,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怎么偷酒喝了?平时不是从来都滴酒不沾的么?”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凌妤鸳也不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Is she jilted?”BBC在一旁小声道,“It seems that she’s not quite well just now. ”

“Really?”高鋆凯看了看那人,依旧不带笑,“I see.”

高鋆凯扶住她的肩,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她眼里的一点晶莹。

“Crying?”低声问她。

她摇头:“No.”嘴里这么说,脑袋却不自主地靠在他肩上,往里偏过了脸去,一会儿又含含糊糊地嚷了句,“One more shot, please.”

“One more shot?Tequila?”高鋆凯冷哼了一句,“God!You’re kitting……”

声音抬高了几分,原还有些重话的,可隐隐地听到她抽气的声音,脑袋还一个劲地往他肩上蹭,就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觉得肩头湿湿的,他捧起她的脑袋,她眼睛都睁不大开,可泪水早已蜿蜒而下。

“想他了?”高鋆凯问。

高鋆凯认识她也有将近两年了,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喜欢笑他和他拌嘴,会使小性子,会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会不顾形象地大口吃东西,也不管嘴角沾上了甜点屑。她似乎从来不会有烦心的事,遇到挫折也不会觉得难过……

而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落泪。

之前那次,他知道都是为了一个名叫龙羿尧的人,她那么的伤心,仿佛被掏去了心肺,是真正的号啕大哭。

他再不曾见过她为其他什么事流过泪,于是,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高鋆凯在心底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说:“算了,今天我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成不?”说完,想了想又道,“不过,得先说清楚哦,你一会儿可甭吐得我满身都是。”

“Siren,要不要,先去跳支舞?”舒缓的音乐缓缓涤荡开来,灯光暗了一些,高鋆凯于是问道。

凌妤鸳却像是没听见,只支支唔唔:“Drink, drink……”

高鋆凯耸肩,摇摇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妤鸳只觉得周围一对对或是相拥或是牵着手的人们合着音乐从近旁经过,转圈;渐远,靠近。一遍又一遍。

从华尔兹到恰恰,到探戈……

一曲接着一曲,乐声和欢笑。然而,一切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直到她听到一首熟悉的歌。

Have a little love on a little honeymoon

You got a little dish and you got a little spoon

A little bitty house and a little bitty yard

Little bitty dog and a little bitty car

……

高鋆凯不期然地感到手臂上一凉,回头只见凌妤鸳抬头巴巴地望着他,泪痕已经干了,上眼皮有几分虚浮,看到他浅浅的笑,她便诺诺地和他说话:“你可不可以请我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