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如释负重,让他有那幺一点点的心虚。
桓尧在心中悄悄地补充了一句,他是副手。
至于主持的那位,呵呵……
仲那小子,看上了人家的美人将军,这一阵子拼命地来求自己大发慈悲,心一软就答应了。对自家忠心耿耿的兄弟,偶尔的小恩小惠嘛,还是必要的。
说真的,仲看上的人还真不错,难怪能成为眼高于顶的宸的朋友。
「宸,你就专注处理其它的两项工作吧,另外……我回去仔细考虑过了母后的提议,其实没必要等到明年你行成人礼啊,随便择一个好日子,收了明珠其实后宫的美女,你喜欢谁尽管向我开口。堂堂一个静王,身边怎能可没十个八个美妾俏奴来服侍呢!等明年的时候,我再亲自为你挑一个淑德兼备,才色双绝的大家闺秀为静王妃,好让你们风风光光地成亲。」
平静温和的外衣内是非同一般的激烈个性,逼得过紧,肯定会适得其反。偶尔稍作让步,也未尝不可。
补偿,或是慰劳,随他想去,起码可笼络人心静贤太后从雕着龙凤呈祥的红木椅中立起身子,紧握住当今皇帝的手,心中的惊喜表露无遗。温声安慰着站在几近失态的妇人,桓尧余光瞥着蹙眉不语的可人儿,嘴角逸出一丝隐隐的笑意。
时正中午,奉江边停靠了数十只,小至渔船,大到官家专用的大货船,随处可见的是一身短打,身穿麻衣的彪形汉子来回上落货物,这景象倒不罕见,码头近半年来,每个月倒都一两天如此的忙碌,附近的百姓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码头不远处有一所规模宏大的酒楼,名曰「龙凤阁」。这里的酒水比别处淡一点,饭菜比别处差一点,老板的肚子比别人大一点,连跑腿的伙计手脚也比别处慢一点,可得地势之助,永远的客似云来。来客大多是商旅,可今天他们不得不另行寻找歇脚的地方,刚在码头卸完货的苦力占据了楼下楼上的大部分桌子,旁若无人地喝酒猜拳,令人侧目,二楼设有包厢,有歌姬相伴,亦是纨绔子弟寻欢作乐的地方,却并非是出外经商者的选择。
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送走了从包厢的走出来的白衣公子,转身经过时却被一双手拦住了。「喂!」
拦住青年的是临江窗口桌子上的男客。
这一桌子坐着两位客人,一男一女,他们约三十出头,男的面色黝黑,狮鼻阔口,一身华丽得过分的衣服并不能掩盖其身材上的弱点,只能用「矮胖」来形容,女的头顶挽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头上珠钗,黄色纱裙,相得益彰,肤白胜雪,秋波流转,更添几分风流妖媚之态。
矮胖男人这幺一喝,倒吸引了一些放肆淫邪的目光,满脸的不怀好意。
青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推开了那双黑黝黝的手,一声不吭地往里走。
「啪!」矮胖男人突然拍案而起,咧开了大嘴,扯开了铜锣般的嗓子大骂,「格爷爷的,你以为老子没钱吗?若火了老子,可别怨咱一把火给烧了这!」
一口的外乡口音,尤为刺耳。
气氛登时一窒。
你眼看着我,我眼看着你,明了这家伙所针对的并非是自己,便继续谈谈笑笑,吃吃喝喝,全然没把这当作一回事。
他们都是常客,每天来闹事何止一二,可下场结果一个……被扔下二楼。别的伙计也仿若聋子,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依旧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站立一旁,连眼皮都不曾抬高一下。
矮胖男人火气更为旺盛,刚想发难,女人妩媚一笑,轻轻拉住他的手,婉语温声劝道,「相公,妾身不饿,现下客人众多,难以兼顾也是情有可原,你勿为难他们了。」
妻子的温柔非但淋不熄怒熊熊的火,更像是在火上添薪。
「娘子,你别为他们说好话。他们京城的欺负我们是外乡人,你看刚才的白衣人,明明比我们来得晚,可已吃干抹净走啦,还有那边的男人,刚坐下不久,伙计就立即招呼,菜也上得七八……」「相公……」
「咱出来是做买卖的,格爷爷的,老子有的是钱咱在乡下有良顷百亩……」「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
相望哑然失笑。
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该不是自己竟不自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了?
「朋友,你说什幺?」
看着矮胖男人杀气腾腾地走向一个人的面前。
众人恍然大悟,竟是他?
临街坐着的中年汉子,一身的灰布,面前放着最简单的一荤两素,卤水牛肉,几个馒头和一碟淮盐花生,全然没看对方一眼,依然浅饮低酌,哪怕这酒味素淡,可在他眼中那仿佛是陈年佳酿,他需细细品尝一般。
「喂!」矮胖男人大喝一声,右手一把揪着男人的衣领,「格爷爷的,居然敢调笑本大爷。」中年汉子无动于衷,忽地把酒杯一放,仰天长叹,「……哎,诗情放,剑气豪,英雄不把穷通较。江中斩蛟,云间射雕,席上挥毫。今日落魄闲人笑,他朝得志笑闲人………」
矮胖男人更为气愤,怒吼一声,左拳直挥过去,「你说什幺鸟话,把我当猴子耍,是不是?」微微将头一偏,却恰巧避开了那一拳,中年汉子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箭,直射进矮胖男人的心房一般。矮胖男人被他目光所摄,一副茫然的模样,举起的拳头也缓缓地放下。
「这里庙小,菩萨大,客人不爱呆就往别处去,不要打搅别人。」
刚才那青年伙计不知从哪冒出来,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抬手无意间撞上矮胖男人右臂的「清冷渊」穴上。「哎呀!」
矮胖男人大叫一声,抓住中年汉子领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他瞪大双眼,一副又惊又怒的表情,「格爷爷的,你……居然会武功?」
青年伙计沉着脸,「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滚!」
「相公,我们还是走吧。」女人款款走上前,暗淡无光的眸子从那青年伙计的脸上转移到中年汉子的,再次拉住了矮胖男子的手。
「哈哈……滚吧……」
「滚回你老婆的怀中吧。」
「不知道是哪来的乡巴佬,有几个臭钱,就敢在我们「凤阳楼」闹事,也不打听打听……」「……」
不堪入耳的笑声,辱骂声,起哄声此起彼落。
矮胖男人过于黝黑的脸膛虽看不出任何面上的变化,目光中凶横和暴怒却泄露了主人此刻的心情,手微微颤抖着摸向腰间华丽的剑柄。
「格爷爷的,以为只有你才会武功吗?哼,不好好教训你们,这世上还有天理!」「不知死活的蠢蛋!」青年不屑一笑,「天理不会平白无辜地从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你想要的话,最好还是亲自去问老天爷。」
「是吗?」
矮胖男人的双眼露出一抹奇异的光芒。
耀眼的寒光,细碎的锋芒早已将中年汉子以及青年团团包裹住。
如此的全无征兆,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而身处剑气当中的两人早就不是用吃惊来形容了。
只有身处光芒的中心,才能感觉那当中的寒意。
幸而他们的武功兀自不弱,再加上他们师从同一门派,一招一式配合得倒相当有默契,中年汉子攻上三路,而青年主则下三路,拳风呼呼,拳风啸啸,企图想将失去的先机重新夺回。只是那矮胖男人的武功实在太强,即使是二对一,可他出手如狂风骤雨一般,光潮猛涌,剑气如虹,如大海中翻波掀浪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