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绡吃了两口桃肉，就没了兴致。

风芦女冠将茶水放到她面前，忽地记起，这似乎是，柳绡第一次主动问起何岩的消息。

“夫人可是觉得哪里不适？”风芦问道。

柳绡摇摇头，“女冠陪我出去走走吧。”

风芦应声，搀着她出了竹园。柳绡站在石阶上，迎着山中拂面而来的轻风，大约就是从上个月开始，那个继王走了之后，女冠才说她可以四处逛逛了。

说起来，从何岩带她上山后，两人大多时候都呆在竹园，而现在四周的山景，她倒是渐渐熟悉了，虽说景色怡人，让人陶醉，但每次她回过神来，常常觉得恍惚。

虽然她一天比一天更能感受到孩儿的陪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他。

在回竹园的路上，柳绡缓缓走着，等孩子出生后，他们之间的爱恨纠缠，是该随风逝去了。或许，她是离不开他，虽然她不愿意承认。

193-相见

晚膳之后，柳绡回床榻上休息，只是心中烦乱，让她久久不能成眠。而当她彻底进入梦乡时，腹中传来的阵阵疼痛，又将她惊醒过来。

“阿、阿霜……女冠……”她挣扎着倚在床头，艰难地呼叫着。

睡在外间的两人立即穿好衣裳，赶过来看她。

“何娘子，别怕，你这是要临盆了。”阿霜摸了摸她的肚腹，耐心劝道。

“我去烧些热水，再拿之前准备好的东西过来，夫人且等等。”风芦说完，就出门去了。

柳绡忍着疼痛，望向一旁的阿霜，“阿霜，这孩子……还没到日子吧……”

“娘子，是早了些……不过，看夫人整个孕期，就算现在出生，也是可以的，娘子不必过于忧虑……”阿霜拿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汗，和气地说着。

柳绡点了点头，腹中疼痛突然袭来，让她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她看向阿霜虽然但仍旧平和的脸，缓缓说道：“何岩……他到底去了哪里，能、能不能……来……”

阿霜愣了下，忙答道：“娘子莫急，我跟风芦说说，她会让人去找二少爷的……”

待风芦端着托盘进来时，阿霜跟她嘀咕了几句，她又转身出去了。阿霜将帕子沾湿，给她仔细擦着，还不住安慰她，何岩很快会来……

继王暂居的宅院里，何岩制好药丸，刚刚睡下，就听有人在外敲门。

他以为是楚必或离雾有事相请，结果一开门，那人急忙跟他说：“何掌柜，令夫人要临盆了！”

何岩心头一跳，这个时候分娩，是比他预料的早了……

“我知道了。”何岩说完，那人就消失在昏暗的宅院里。他穿好衣裳，思索着要不要跟宿在正室的楚必和离雾说一声，但当他走在石径上时，改了主意，走到无人在意的墙边，翻了出去……

他骑着快马，赶到山下，又匆匆跑进逢真观，直往竹园而去……

柳绡满脸湿淋淋，尽是混在一起的汗水和眼泪，阿霜和风芦在一旁帮她，可她在持续不断的疼痛和疲累折磨下，渐渐没了力气……

“柳绡！”一声震耳的呼喊响起。

柳绡几乎要合上的眼帘，费力地睁开，站在床边，发丝披散、衣衫凌乱更甚于她的，不是何岩又是谁？

她缓缓抬手，就被他紧握住。

“我来了，不要怕……”他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鬓角。

柳绡能察觉到，他一路赶来，身上所散发的热度，似乎也不比正在受罪的自己好多少。

何岩让阿霜去炖参汤，自己一遍一遍跟她说着，何时用力，何时休息。柳绡看着他平静的脸，心里的焦灼也渐渐舒缓下来……

直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起，柳绡虚脱无力，像是离水许久的鱼，晕厥过去。

何岩试了她的脉搏，让阿霜给她喂参汤，又看了看新出生的、啼哭不止的孩子，随手剪了脐带，将他交给风芦女冠，抱下去清洗了。

柳绡生了个男娃，这个事实，多少让他有些不快。

等阿霜也离开后，他才将柳绡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脸，手也没闲着，拿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拭了下身。

还有哺乳一事……他的手顺着柳绡的衣襟滑进去，足够饱满沉甸……

“你……”柳绡醒来，就发觉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前。

“奶水不会马上有，你安心等个两三天。”他边说，边揉着她依然干燥柔软的乳尖，话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笑意。

“孩子呢……”柳绡本就浑身无力，就是想挣扎也动不了。

“很好，待洗干净，抱来给你看。”

柳绡没再说话，由他抱着，窝在他暖热的胸前。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194-获准

“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孩子那边，我让她们去找刚下崽的母羊，至于奶娘，先等等。”何岩轻声说着，柳绡提前生产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所幸母子都无事。

奶娘可以慢慢找，再说，他打算离开梧城……

柳绡默然不语，累极的身子只想依偎着他，其余随他安排就是。

“柳绡，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陪你们。”何岩看了看外面依然漆黑的天色，他要在天明之前赶回那所宅子。

“你……还要走？”柳绡握住了他的衣襟。

“嗯。”何岩握住她的手，他私自出来，楚必那边或许会察觉到，只能尽快回去，将那边的事彻底解决。

“你去吧。”柳绡平静地说着，松开了手。

何岩抱了抱她，才将她平放在床上，“这次情况特殊，以后不会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