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董叔，你先去忙。”

何岩见董叔关门离去，盘算了下时间，从三娘被抓到现在，约莫十天，而从他给盛礼制出那味慢性毒药，也已经半年多了。

他正思忖着，就见书房门又被打开，一个许久不见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何少爷，多日不见。”付成径自坐到他对面。

“付爷来此，又有何贵干。”何岩起身，随意拱手一礼。

“楚令森又委托裴家新炼丹药了，”付成盯着何岩，“但是此事十分机密，不论药材购置，还是炼制何种功效的药物，裴家半点消息都没公开。”

“付爷是怀疑，先前那慢性毒药的药效，发作了？”何岩不疾不徐地说着，“算算日子，他那副老骨头，也是该察觉到不适了。”

“不知何少爷能不能再添一把火？”付成问道。

“又是贵家主的意思？”何岩皱起眉头，“不同于以往，此事十分凶险，贸然参与的话，一旦暴露，恐前功尽弃。”

“家主相信何少爷的才干。”付成笑道，“至于报酬，随便何少爷要多少。”

“先记着，以后再兑现，不知贵家主愿不愿意卖我这个人情？”

“家主说了，何少爷只管放手去做，你研制出消除疫病的良方，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家主已经心中感激了。”

何岩看他一眼，“过奖，我尽力就是。”

自付成离去之后，何岩便在纸上写着什么，直到次日下午，他才出门，准备去明月楼赴约。

176-酒菜

明月楼三楼，宽敞的雅间里，摆满了山珍海味的桌旁，裴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扫了眼对面的何岩，说道：“……何掌柜，有些日子不见了，听说你和嫂夫人上山祭拜去了？哎，也是，即将出生的娃子，总归是比什么故交恩人来得重要些。”

何岩缓缓咽下酒，一时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裴海又说：“何掌柜，你难道不知道程三娘被抓起来了？我本以为，以你们的交情，你会用尽办法，救她出来……”

“裴公子，我听说三娘是拒不交出药方，才被衙门关押，”见裴海点头，何岩又问，“可要收走民间药方，朝廷也该有些表示吧。”

裴海愣怔片刻，“是这个道理，但关键在于，那药方根本就不是程三娘写出来的。”

“拿旁人的方子，充自己的功劳，这说不过去吧？”裴海夹了两口菜，“还是说，何掌柜知道什么线索？”

何岩迎上他探询的眼神，直言道：“裴公子高看了，我确实不知。”

裴海记起之前派人打听，何岩成日呆在府里，连门都不出，仁益堂的生意也不太用心，又笑道：“明白了，何掌柜有佳人在怀，无暇分神是吧……难怪嫂夫人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裴海面露猥琐，何岩只当视而不见，淡淡一笑，“今日约裴公子前来，公子莫非以为我是来给三娘说情的？”

“不然呢，不过，何掌柜别白费那个工夫了，这事还有其他人管着，三娘不肯说实话，他们是不会放人的……”

何岩给两人斟了酒，“我约你来此，是想问，为何近来，梧城各大药铺的凉花，又开始短缺？虽不似潜枝那样价格飞涨，但总是断断续续地供应不足。”

何岩见裴海脸色沉了下来，笑着问：“不知裴公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与你何干！”裴海低斥一声，见何岩仍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再说话时，声音里带了一丝紧张，“你是怎么知道的？”

“凉花么，清热祛毒的常用药物，向来价格低廉，夏季将到，就算有大户人家为了消暑而囤积，也不至于在春末，就导致全城的药材紧缺。”

裴海一脸戒备，放下竹筷，“何掌柜，你究竟有何目的？”

“裴公子稍安勿躁，我没有目的，只是翻看账目和库存记录时，发现有些异样罢了，”何岩缓缓说道，“类似凉花功效的药材，城里似乎都卖得十分走俏。”

“所以，我想，裴公子大约是非常需要这类药材？”

裴海盯着他，“怎么，何掌柜也想分一杯羹？”

“裴公子多虑了，我同各式药材打交道多年，单论清热祛毒的功效，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紫莲。”

何岩见他目露怀疑，又道，“裴公子不信，可以去问问懂行的人，只是这紫莲植株世所罕见，又极其脆弱，非要下大工夫才能种成，眼下这个时节，还能赶上栽种，正好盛夏开花，秋季结果，再晚了，就要等明年了。”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裴海半信半疑。

“自然，我已经说完了。”何岩兀自饮酒夹菜，“先前回春丸一事，没能出多少力，裴家到底是明州药材一行的领头人，既是有些烦心事，我总不好坐视不理，是吧。”

裴海见他说得有几分诚恳，便动了心思，应道：“那你等着，我回去问问，再给你答复。”

“静候佳音。”

裴海起身就走，何岩送他出了房门，又坐回桌边，从容不迫地用着酒菜，脸上挂着淡笑，明月楼的招牌菜仍是一如既往地可口，等柳绡分娩，身子好了，定要带她来这里品尝一番。

177-会面

直到明月楼打烊，何岩才和最后一批食客一起离开，待回到仁益堂时，已经亥时两刻。他一踏进门，就见大堂里坐着两个人，桌上两碗茶水未动，董叔在一旁赔着笑脸。

“裴公子，这位是？”何岩佯做不知，看向方才见过的裴海，还有坐在桌边，一身玄衣、面相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

“何掌柜，这是在楚国丈身边效力的神医，丘奉丘先生。”裴海瞥他一眼，“何掌柜大忙人，这个时候才回来啊？”

“丘先生。”何岩拱手一礼，“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而丘奉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停顿片刻，才问：“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何掌柜？”

裴海一愣，就听何岩微笑道：“当初在醉风苑，在下散步时，曾有幸见过先生，只是当时不知先生身份，倒是冒犯了。”

“确有此事，”丘奉漠然点头，“我听裴海说了，你提到的紫莲，的确是清热祛毒的绝品。”

他看向裴海，“先前我也曾想过这一药材，但是此物极为罕见，据我所知，就算皇宫太医院内，也不过三五株干花罢了，莲子更是几乎没有。”

裴海面露惊讶，“竟如此珍贵？那何掌柜，你之前跟我说的，好像种植此物十分容易一样。”

何岩面不改色地回答：“那也要看是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