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有人推门走进来，双手间还捧着什么东西，待走近后恭敬道：“主人，引灵盘已归位。”

来人身着素衣，打扮较之之前也更为朴素，但那张脸赫然就是方才消失的阿齐，而她手上的，则是不久前才和锁灵合力将他们带出山体的“罗盘”。

白衣人转过身来，看着她手里的引灵盘，眼神在明灭的火光里让人看不真切，过了许久后他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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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凤凰啼血18

一声令下，法坛上光芒四起，阵法上各个重要的位置上都放了一个人，正是在厅堂内被迷倒不省人事的几人。

阿齐将引灵盘置于阵眼处，冷静地看着倒在地上毫无意识的人，光芒大盛，她适时提醒道：“主人，时机已到。”

“……孤没有退却之意，只是近日来偶尔在想，孤这般以命换命，怕是与伤我幻域子民那伙人也无甚区别。”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来是什么感情。

听出来他话语里的异样，阿齐心中酸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不由得带了哭腔：“主人与他们不同，主人为幻域、为幻域百姓呕心沥血多年，若不是您……阿齐与这余下的百姓怕是早已沦为炼药的引子，主任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姜忆失笑，“倒也不用如此抬举，事已至此，孤只是怕你们受累……罢了，起来吧，幻域的子民可没有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

阿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声询问道：“东堂那位……”

不需多言，姜忆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奉青时，他手里无意识地拨弄着枯黄叶片，闻言将掌心摊开，那上面的伤疤还未完全愈合，留下一条浅粉色的口子。

“我这伤都没好透，动他也着实亏了些……怎么说也算是有些渊源，待此事了了，把他送回去吧。”

话已至此，自然没有阿齐再多说什么的余地，她朗声应是，识趣地退到一旁。

与阿景用时不断转动不同，引灵盘在阵法中只转了三圈，紧接着咔嗒一阵响，引灵盘上下分离开，隔着三寸的距离漂浮在阵眼之中。

姜忆盯着一切顺利的流程，幽暗的瞳孔如一汪深潭，一望不见底。

最后，是法坛上一阵耀目的流光打破了深潭的平静，他抬眼望去，却见原先还一切正常的引灵盘早已随着那道强光付之一炬。

这么大的动静，不远处的阿齐自然也已经发现了，她有些匆忙地跑上前，神器的碎裂让整个阵法瞬间失效。

“都说了让我来，你这个小精灵还真的不行，没躺够就又得起来了……”

“谁在说话？！”水晶宫外戒备森严，还有他的海蜃香镇着，如果有人闯进来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但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

姜忆对自己的防御能力还是信心十足的，若是无人不请自来，那便是……

阵法中的人伸了个懒腰，吸引了姜忆注意力的同时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伸完懒腰的乌扬翻坐起来，似笑非笑地回道：“只许你算计我们，还不许我们反算计你了，幻域之主？”

姜忆被戳穿，倒是懒得虚以委蛇，他有些可惜道：“你们还真是聪明，是我小看你们了，也是，灵力强到能让我动心思的人，脑子怎么着也差不了。”

“但是我想不通你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一棵枯死的树而已，拿人去复活它这么残忍的事情你居然做的出来，你这是对我们神仙的大不敬！”

“就是因为你们是神仙，所以我更要让你们把命留在这里！”不知道被乌扬哪句话戳中了神经，原本脾气不差的姜忆此时完全爆发了。

“……”

“没事吧？”云意棠暂时分不出心去聆听一场骂战，起来后忙不迭去扶阿景，看人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有些无奈道：“下次不许以身犯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下次一定好好保护自己。”阿景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在云意棠面前晃了晃，看着他明显不悦的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少年仍旧是笑吟吟地盯着他，紧接着俯身下来，两个人呼吸间的距离不足一寸，云意棠能看到他漾起笑意的双眸，一圈一圈的波纹像是有什么力量，把每一个驻足凝望的人都吸进去。

他的倒影在那双深色眼瞳里聚了又散，太近了……云意棠深吸一口气，随即保持着神态自若的姿态退后一步。

“什么太近了？”差点将云意棠呼吸打乱的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手上还拿着一截枯枝，有些不确定地重复着方才他一不留神小声说出来的话。

那截枯枝……云意棠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他轻咳一声，想转移话题，而阿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他解释道：

“许是那些人太不小心了，道长的头发沾了截枯枝，我自作主张给你拿下来了，道长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不会。”

没想到真的是这样，云意棠当下有些羞赧，阿景好心帮他，他却反应这么过激。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反倒是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此时的他自认为是来自于被算计的不快。

“引灵盘？”姜忆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阿景手里的东西，只这一眼，今晚的一切反常都有了解释。

然而还未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阿齐惊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主人……来不及了……”

顺着她的声音回过头去，只见其余六株葱绿的矮树从近枯树的一株开始不断枯死，而树叶也如那一株一般只枯不落，一眨眼间便由绿转黄。

姜忆顾不得其它，开始一次又一次施法阻拦，但和之前堪堪成功不同，这次似是有什么力量在排斥他，他的法力一点用都没有。

受到巨大排斥力的他瞬间失力，从离地几丈的半空直直跌落，猩红血色从嘴边涌出，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他皱着眉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眼前这显而易见的变化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神经大条如乌扬此时也发现了些端倪。“看情况，不大对劲啊……”

当然他所认为的不对劲只是二人太过突然的态度转变，至于那树，既然都要用命换命，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及此，乌扬长剑一指，“我瞧这树诡异得很，说不准就是拿来练什么歪门邪术的，我们躲过去了，保不齐以后又有人遇害，不若将它扬了一了百了……”

“不可！”

“不可！”

主仆二人异口同声，看向乌扬的眼神复杂无比，云意棠觉得似乎带着些惊惧，怕那把刀真的把树砍了。

“你堂堂幻域之主，这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我扬了你再种就是，省得诡异害人。”乌扬有把柄在手，不依不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