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棠接住了这一掌，掌风凌厉霸道，就算没有下十成的力，看起来也不想是想给人留活路的样子。

他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突然暴起的人，警告他适可而止，但那人却并没有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钻了个空子直接再出了一掌。

轻飘飘的一掌直接在少年站立的地方砸开了一个窟窿，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他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对人三分敬的态度，面色不善道：“不知前辈这是何意？”

“你居然能躲开我的……”

“过奖过奖，咱们这些没什么能力底层混的，没点眼力见都活不下去。”少年神色平静，不卑不亢与他对视。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笑够了才开口道：“原本还担心是这臭小子找来骗他老子的同伙，现在看来却是真的了，我景延川这么多年很少看到有能躲过劈风掌的人……孺子可教啊。”

后面的话是看着不知何时凑到他身后的阿景说的，如果说前面的话是对他方才无理行为的解释，那么后面一句话就是单纯的对少年的赞许。

看到景年一副尴尬又不惊讶的模样，云意棠也就明白了七八分，原来他说的自家父亲时常不在状态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如若片刻之前阿景躲得慢了，那如此凌厉的袭击想必没什么人能活着受下，到时候他也要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开玩笑吗……

“那就请老先生下次能少些这样不友好的试探。”虽然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云意棠还是有些生气的，而一旁的阿景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过多追究。

景延川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做的过了，补偿似的寒暄了许久，又热情地邀请二人一同赴庆功宴，在被明确拒绝了好几次加之二人不在计较之后才离开回了自己的院落。

“道长在想什么？”

“在想这个凰族的外姓王爷，似乎有些奇怪。”看起来不着调，但心眼怕是一个不少，就是不知道今日如此针对是何意思，云意棠收回眼神，若有所思。

“外姓……”一向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人似乎对这个词很有兴趣，一遍又一遍地细细咀嚼着。

而云意棠此时心事重重，忽略了少年的异常。

“对了，刚才他邀请我们一起进宫怎么不答应呢，还省得我们再想办法。”他问道，既然是身居高位的人，那从皇族查起无可厚非，但是有机会却放弃，云意棠不理解。

阿景却勾唇笑了起来，他微微低头，缓缓凑近云意棠耳边，“那当然是，想拖道长下水，一起当一回江洋大盗。”

*

直到和人从高大宫墙上跳下来，云意棠才意识到对方真没说谎，感情就是来当江洋大盗了。

此时他的心情就像平民被拉上贼船一样，下不得船，也拉不下脸。

他当然知道不和景氏父子一起过来的原因，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他以为阿景这么信誓旦旦是已经有了办法，如今看来，办法就是现在做贼一样躲在宫墙下的矮丛里。

“道长觉得我很丢脸吗？”身侧幽幽的声音传来，惊得云意棠瞬间僵直了身体，他连忙摆手表明自己的接受度之宽广。

“不不不，怎么会，我只是……只是在想一会儿我们该走哪里。”

一边云意棠在疯狂地唾弃自己怎么能表现的这么明显伤人自尊心，另一边少年看着这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低头单手拢了拢额前的发丝，脸上委屈的神情早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趟来还有正事要办，不多时他收拾好心情，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即弯腰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大致看过了，凰族的皇宫大致分为前朝、后宫和位于它们之间的中庭，御书房、藏书阁和一些其它的机密办事处都位于这个看起来狭小的地方，一会儿我们主要去这些地方即可。”

“等一下，”虽然打断别人很不礼貌，道云意棠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他直截了当提出自己的疑惑，“你是说进去找史书记载吗，可是记录一般会带有记录者不同程度的感情色彩，都会有一定的偏差……就算不论这个，就说我们在无尽渊听到的是过了多少年的声音，又或者说这些东西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变迁，还能留下来的又会有多少？”

少年默默听他说完了所有质疑，却并没有露出云意棠以为的任何一种神情，就好像毫不意外他会有这样的疑问，他只是依旧用他独有的清润嗓音解释道：

“这种近神的生物不像人界胜利者可以书写历史，他们的每一件大事的记载都无法被人为抹去。如果想要寻找答案，那么我们今晚就得先去藏书阁转一圈。”

见自己的解释生了效，少年也不再多费唇舌，指着他画的一道曲径开口，“看见这条小路了吗，一会儿道长往这边走……”

云意棠按照阿景指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任何人，顺利得他不禁泛起了嘀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吗，一个比他这个老神仙小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居然有这么神的战略能力。

这要是早个几百年认识阿景，那他肯定能如虎添翼。

虽然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了个仙籍而甘愿把自己绑定的人……算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平安约过台阶到达藏书阁外围，云意棠抬头看着眼前高大巍峨不知道建了五层还是七层的建筑一时间失了神，“……或许，可能，师父当年说的没错，当神仙果然是最穷的。”

今夜宫中灯火通明，前朝大殿内觥筹交错的声音透过微凉晚风隐隐传过来，那是一场隆重的庆功宴，满朝的文武大臣齐聚一堂，为收回凰岭而庆祝。

与之形成对比，中庭一如既往地寂静无声，只有巡逻士兵军靴踏在地面的踢踏声。

“诶，你们说，前朝的兄弟们都被特许把酒言欢了，咱们这群人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喘息的机会呢？”

“嗤就你，做梦更快！”

“怎么说话呢，梁子不过在为我们抱不平，谁让我们前面没人呢。”

“……”

“等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在一众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走在后面的士兵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警惕抬头。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间也噤了声，握紧手中的兵器四下查看了起来。

方才出声提醒的士兵顺着记忆，一步步轻轻挪动到发出异响的草丛旁，看准时机，眼疾手快地朝前刺去。

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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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凤凰啼血6

一声尖利的叫声在黑夜中破空而起，草丛中立时窜出一个黑影，一溜烟朝远处奔去。

一群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那士兵见竟跑出来一只黑猫，有些不服气，想再细细搜索一番。

不等他动身，为首的士兵收回武器，手里的红缨枪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