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亲吻已经结束了,徐横舟已经驾着车开在了路上。我望着来时的路,为什么来的时候,我没发现夜色是这么旖旎的。黑的夜和一串一串的街灯,夜色里扑入眼帘的霓虹,甚至是等待着人靠近的、高悬在夜空中的红绿灯,它们都是与往日不同的。
我心跳很正常,手心也没有出汗,曾经有片刻,脸颊上微微的高温也过去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刚刚过去的那个亲吻是蜻蜓点水似的。我很确定,我们是亲了一会儿的。至于这一会儿是多久,我就真的搞不清楚了。如果能提前预知,我一定会秒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然后记下是多少秒,或是一分钟、两分钟之后的多少秒。
如果一定要说一下具体的感受,那我只能说,我记得那种亲吻的滋味,但我没法描述。就像一道超级美味的菜,它在你的味蕾上爬过,任何语言去描述它都是苍白的。其实物理的接触大概也没什么稀奇的,技巧不技巧,都是勾勾连连,吞吞咽咽,只因为那个亲吻我的人是徐横舟,于是那个吻就弥散在我的脑海里,经久挥之不去。
我们行驶在夜色里,没有交谈,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交谈。我只是看着前方,在那些扑面而来的夜色里,继续在心里描绘着徐老师的唇形。哦,他长了张很性感的唇形,上唇略薄,下唇有浅浅的弧线。
我想起唐笛灵说过的。有一天,她对我说,哪天她要是把初吻献了出去,那她一定要对那个男人说:“人家这是第一次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唐笛灵说:“怎么,吓到你了?”
我抹了一下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说:“没,我觉得挺符合你的性格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强调说话。”
“不能,绝对不能。”
唐笛灵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的建议,她的理由是:“男人都喜欢这个调调。虽然他们嘴上也会说很恶,但女人真对他们这样说的时候,他们都是很享受的。”
我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唐笛灵,想到了她的这句话。想着这个问题,我竟然没发现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住了,更糟糕的是,我竟然不知不觉说了一句:“徐老师,我还是第一次。”
说完以后,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不可能把这句话说出口的。但我的耳朵里,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随着这句话飘散在车厢里,我遨游的灵魂也归了位,然后我就头皮一麻,唐笛灵,你害我不浅啊。
愣了几秒之后,我才把头转向了徐横舟,他没看我,但他在说:“这不是你的第一次。”
我头皮继续一麻,我说:“什么?”
徐横舟转头看向我,又说了一遍,“这不是你的第一次。”
我们对视着,终于我说:“徐老师,你别闹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不好?”
在我们对视的过程中,红灯已转成了绿灯,后面的喇叭声一声声地催了起来,徐横舟看向前方,一边让车开起来,一边说:“上次你爬到我床上的时候,你已经亲过我了。”
然后车子又行驶在了夜色中,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又一次遇到一个红灯的时候,我才说:“好吧,是我先亲了你的。”
“这是事实。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那天还说了,要对我负责的。”
“……”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我可以把这当做徐横舟对我的表白么?在我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看向了我,是不是这种情况?那么现在,我还怎么对他说:“徐老师,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我想等我的病治好以后,再找一个男朋友。”
还有那句,“徐老师,你能不能等等我?”
原来最后的最后,比我设想的还要幸福。
是不是这样?
我觉得也许我需要哭一下。过了很长时间,我才说:“徐老师,我是病人。”
“我知道。”他说。
我感觉自己的肠子又揉在了一起,用了无数的力气,我才说出来,“我不知道我的病能不能治好,如果治不好,我可能……”
“先治着再说。”他一下打断了我,语气很平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可以吗?
我扭头看着窗外,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脸。那一刻的难过、幸福、矛盾,都写在我的脸上,所以我把脸转向他看不见的地方。
又过了很久,我才让自己不要这么伤感,也不要这么幸福。然后我想起另一件事情,我说:“袁琳,她一直住在你家么?”哪怕是为了唐人杰,我也想问一问。
第30节
徐横舟有几秒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也不是一直住,有时候她也回自己家。”
“那她……”我还是弄不清楚。
“她帮我父亲打理很多事务,就像你看见的那样。”他似乎并不愿意多说。我看见的,就是袁琳穿着居家服,在他家楼上楼下自由出入。
徐横舟却忽然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现在你放心了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徐老师。
结果他又说:“不给你看一看,你还是会不放心。”
我擦,我表现得这么有明显么?把我搞得说不出话了,徐老师似乎很高兴,说:“我要回家换一件衣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于是一晚上,我就免费参观了徐老师的两个家。
林教授和潘奶奶留给他的房子,就在离a大不远的一个小区里。这里离我上学的地方很近,从a大的后门出来,溜溜达达走一半个小时,大概就能到他住的这个小区了。
小区不算新了,路边停满了车,徐横舟也挨着那些车,在路边找了个空档停了下来。然后我们俩就去往他的这个家。开门禁,进电梯,上楼。几分钟以后,我又一次站在了徐横舟的一个家里。
他也在门口的鞋柜里找拖鞋,这次找出了一双男式拖鞋。“有点大。”他看了看我的脚,“不过也能穿。”
然后我就踩着这双拖鞋走了进去。
客厅很干净,徐横舟说:“你随便坐。”就去了旁边的厨房,厨房是透明的,用玻璃和客厅隔开,我看着他拉开冰箱门,拿了一瓶纯净水出来。走到我面前,把水搁在我手边的茶几上,他又指了下过道。
“洗手间在那边,你要用就去用。”
我说:“好,你别管我了,你只管去换衣服,洗一洗吧。”
他脖子上还是有一大摊擦过以后留下的墨汁,衬衣底下肯定也还有,看这个样子,多半要洗个澡了。
他说:“那好,你坐一下,我去洗个澡。”
我说:“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