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起当然早就知道,前几个月,弟弟被都关在家里,弟弟又从来不肯听话,被关这么久,必定要闹翻天。

之前大哥跟他提起过,都是怎么管住弟弟的,他也就一点儿都不惊讶,弟弟会说这样的梦话。

萧承起愈加心疼,赶忙轻抚着弟弟后背,不住的哄:

“不锁你,永远不会再锁你,阿乐乖,好了,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应长乐又抓住了萧承起的手,放到自己的身后,含糊着说:

“哥哥,揉,不要停,就要,谁让你打我,哥,快点……”

萧承起一直就知道,弟弟挨了罚,是必定要赖着人揉的,就算是做梦梦见了,也要人揉,都再正常不过。

从前他就跟大哥一样,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总是乐意惯着弟弟的,只是如今。

只是如今再如何,他也还是无法拒绝弟弟的任何要求。

他不仅无法拒绝弟弟的任何要求,甚至因为弟弟梦里都只叫哥哥,不叫阿起,他心里就是非常难受!

要知道,在他出去打仗之前,弟弟梦里几乎都是喊阿起,梦见的也都是和他相关的一切,如今却都是梦见与大哥的相处。

他当然明白,自己不该去争这些,更加不该去跟大哥争,可他就是想要弟弟梦里喊的都是阿起,梦见的也全都是他。

不过也不是跟大哥争,他只是恨自己不得不去打仗,恨自己对弟弟的陪伴不够多。

应长乐舒服的直哼哼:“嗯,哥,哥哥,我,嗯,会听话,不要停……”

萧承起无奈的摇了摇头,弟弟从小就磨人,长大后竟愈加磨人亿万倍!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应长乐小睡,每每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用脑袋蹭了蹭萧承起的胸膛,嗫嚅着要喝水。

萧承起早在一旁备好了清淡的茗茶,这会儿正好温热,他立马端了过来,送到弟弟的嘴边,说:

“慢点喝,别呛着。”

应长乐咕咚咕咚吞了下去,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笑着说:

“我刚才以为你是哥哥,阿起,你去了太久太久,可如今回来也都这些天了,我还总觉得恍恍惚惚的……”

方才刚睡醒,他以为自己还被关在家里,兄长天天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他。

萧承起十分愧疚的抚摸着弟弟的后背,不住的哄着: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是去了太久,不会再去了,放心,突厥再不敢来犯。”

这次去打仗,萧承起才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到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阿乐,去了这么久,他都快疯了!

因为太想念弟弟,后来,他总是出现幻觉。

吃饭时,他总看见弟弟就坐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一会儿皱眉说军营的饭太难吃,不停的耍脾气,一会儿又赖着要他喂。

睡觉时,他总看见弟弟就躺在旁边,有时紧紧的抱着他睡的很香,有时和他抱怨外面的风雪声太大,偶尔又闹着不肯睡,要他陪着玩。

洗澡时,他总看见弟弟玩的浑身汗涔涔的,手也脏了,脸也花了,定要先给弟弟洗了,他才能安心给自己洗。

……

除了打仗时,其余无论在哪里,他都能看见弟弟。

因为他总是自言自语,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甚至帮并不存在的人洗澡,还洗的有模有样。

以至于卫无涯和萧承风一度认为他疯了,但因为他打仗时非常清醒,才没有上报皇帝。

后来他们才慢慢接受了,他总是出现幻觉,也就不再当回事。

应长乐笑着说:“阿起,我现在可厉害了,剑法超神,以后你再去打仗,带上我呗,我保证,绝对不给你添乱!”

为了证明自己的厉害,他立马站了起来,做了好几个特别高难度的动作,甚至抬脚一字马都能站的稳稳当当。

萧承起将人拉着坐下,沉声道:

“打仗可不是比谁脚踢的高,再说,刀.枪.不长眼的,太危险,就算你在后方营地,不跟去战场,我也不放心,万一敌方偷袭营地。

边塞苦寒,你这般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侯门公府小少爷哪里受得了,光是那些吃食,你就难以下咽,更不用说其他。”

应长乐噘着嘴说:“哎呦,我没你想的这么脆弱,我超强的!反正我再也不要被关在家里几个月,都快憋疯了!”

萧承起道:“好,知道了,放心吧,再也不会关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

应长乐笑着说:“其实也没特别想去哪里,只要不像之前那样关我几个月就成。”

随后,他又问:“阿起,我二哥都没兵权了,为啥皇帝还不让他回来啊?让我二哥驻守边关,又不给实权,真的好过分……”

早在一年前,应慎独就已经将匈奴驱逐到了瀚海之外,但为了防止匈奴反扑,又继续追击,让其再也不可能打回来。

自从停战后,皇帝立马就派了最信得过的开国老将军“沛国公”魏武前去边关,接手了兵权。

这沛国公魏武向来就跟应家不对付,且他的女儿又是一直以来就很受宠的魏贵妃。

他绝对忠诚于皇帝,并且就算他有别的心思,就算他想扶持自己的外孙萧承信继承大统,便更加不会让兵权再落回应慎独手里。

皇帝生性多疑,从来不信有人会永远忠诚,只有让这些大臣互相制衡,才是最保险的。

魏武有什么打算根本不重要,皇帝要的只是,无论发生什么,应慎独都无法再调兵遣将。

萧承起连忙安慰弟弟:“圣上既然收回了兵权,想必二哥很快就会回京,圣上不会再让他长期驻守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