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奏乐,是隔了屏障的,是以她并不曾看见此人真正容貌,倒是安顺曾赞过他有卫玠之貌。

徐弗笑着低头回话:“确实,陛下可要召见?”

湖那边的萧声又悠悠响起,这次却变得绵绵欢快,久不得御令,徐弗以为是要传召,将准备吩咐人过去,却听见皇帝说不必了。

此时,徐弗抬头就看见花廊处有一行人过来,为首那人绯袍华贵,端的肃穆威严。

“陛下,容公来了。”

窦盛的萧声甚得楚娈的心,听的玉容上笑意盈盈,忽听容钦到来,神色依旧,倒是湖那边的窦盛萧声不止,却跪在了地上。

……

海棠花树开的繁茂,清风吹动着粉瓣飘扬,楚娈被容钦牵着手,慢慢走在花林里,虽然一直扮着男儿身,可那女儿心里也是偏爱红妆和娇花的。

“这花真美。”

她摊开白皙的手心,看着轻轻落入的花瓣,正要凑近闻闻花香,龙袍下的雪色皓腕却被容钦抓住,松松的力度却不允她半分逃离,她仰头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容钦缓缓低头。

舌尖扫过她的掌心,留下了一道微痒的炙热湿濡……

“你!”促然对上他深邃如渊的眸,浓郁的情愫,柔的楚娈再也说不出多的字来,如蝶翼般的弯翘长睫轻轻颤动,竟是有些悸动的烧红了脸。

她如今十八岁了,身量却依旧不过他胸前,容钦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在楚娈诧然的惊呼中,举着她的软腰将人放在了高高的树杈上。

楚娈堪堪扶住树干,这样的高度她还不敢乱跳,繁花飞扬,她娇斥着:“啊,放我下去,这是作何?”.

容钦退后了半步,昳丽的唇角微扬,平日的严肃冷厉早已褪尽,清朗的目中只余下花中穿着龙袍的她,沉声说道:“坐稳些,若坠下来,疼的只是陛下自己。”

“朕若伤了,容钦你便是弑君,还不快些抱朕下去。”梨涡轻旋,楚娈也不起气,比花还娇艳的龙颜上笑靥姣姣,甚是傲慢的瞪着容钦。

可他又哪会惧她这只纸老虎。

“为何要选人入后宫?”他问道,聪明如他,虽然已经猜出缘由,可是他偏要听楚娈自己说。

攀着花汁的楚娈咬了咬唇,没好气的怼他:“朕为何,你不清楚?还不是因为你昨夜……”

她忽而没了声,坐在花中晃着腿儿,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容钦冷目微抬,丝丝缕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心中罕有的愉悦。

“因为什么?不说,便不抱你下来。”

他将那个抱字咬的极重,泛着笑意的声音不再清冷,暧昧的让楚娈忍不住去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极不妙,她的心跳有些失常。

“因为……因为你说要生个……孩子。”

因为要生孩子,她自然要安排好一切,他们俩一个是皇帝一个是阉人,孩子若是出生,自然需要名义上的母亲,挑选个良家子做掩护,以后立太子也不会被诟病。

朕喜欢你

? ? 她愿意为他生孩子。

? ? 容钦仰头看着楚娈,听着她小声的说出那句话,心下一阵恍惚,紧接而来是不自盛的喜悦,薄薄的唇弯出弧度,别样惊心的笑容靡丽。

? ? 手一抬将楚娈抱了下来,紧拥在怀中,再是舍不得放开。

? ? “当真愿意了?”

? ? 楚娈猝不及防被他揽的透不过气,双手攀着他的肩头,在他怀中微微挣扎,檀口惊喘着:“愿意愿意,快放朕下去。”

? ? 本不过只是想成他所求,可现在看他这般狂喜的样子,楚娈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莫名,一连被容钦问了又问,她也跟着笑的开怀,对两人的孩儿多了几分期待。

? ? “啊!”

? ? 楚娈脚还未着地又被容钦举高了起来,稳重冷肃如他,竟然就这样失态的举着她在原地转圈圈!

? ? 海棠飞落,花香蜜蜜,模糊的视野中,她只能看清他的眼睛,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炽热……将她放下时,他便吻住了她,携着浓浓爱意的吻炙烈狂热,不给她半分喘息和拒绝,温柔又急迫的深入在她口中。

? ? 交合的口液似乎都掺杂了花香,她的他的,来来回回,入了他的口,进了她的喉,最是尽情的一吻久久方歇。

? ? 楚娈大喘着气靠在海棠树下,双腿隐隐都在发软,腰间的大掌撑住了她的身子,酥了的手指堪堪揪着容钦的官袍,绯红中纤细若削葱般的指,白的莹嫩刺目。

? ? “我很高兴。”他在她耳边沉沉喘息着。

? ? 若非是真的高兴,他又怎会这般疯狂,楚娈瞪他的眼神都是软绵绵的,樱红的唇被他咬的微肿,艰难的说着:“你别想太多……朕不过,不过是因为坊间那些传言罢了,早日生个太子也好。”

? ? 容钦也不恼,似笑非笑的逼近她跟前,替她掖了掖微开的龙袍襟口,这样拙劣的谎言他哪里会信,楚娈一向都口是心非,他也习惯了。

? ? “嗯,好。”

? ? 泛着木荷香的滚烫气息扑面而来,楚娈红着脸侧头躲开容钦,思量了顷刻,才涩涩说道:“这是朕的孩子,哪怕将来他成为太子做了皇帝,也无你无关,你不许动不该有的念头。”

? ? 在这样情意绵绵的关头,说出这样残忍的话,简直是大煞风景。

? ? 久不见容钦回应,空气似乎已经凝结,楚娈不安的缓缓转过头,只见他看着她的眼神,幽幽发沉,淡漠的瘆人。

? ? 随着年岁增长见识愈广,楚娈坐在皇位上要考量的事情就更多了,她一直查不出容钦入宫前的真实身份,让她始终保有怀疑,他自己也承认过拱她上位是存了别的心思,现在他对她用心,确实不会将她如何,可将来那个拥有他们二人血脉的孩子若是为帝,保不准他就变了想法呢?

? ? “就这么不信我?”

? ? 楚娈也不闪避,坦然的对上他,丹唇微动:“你若不愿意,孩子的父亲……是谁都可。”

? ? 男人的野心是不可估量的,而楚家的江山不能断送在她手中,她本就以公主之身为帝了,若再枉送了帝位,死也甚对不起楚家的列祖,最明智的选择便该是永远不能生下有容钦血脉的孩子。

? ? 可偏偏她答应了他。

? ? 她话音将落,容钦扶在她腰间的手蓦地掐紧,那力度似乎恨不得折断了她,昳丽的桃花目中终于起了愠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