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构造基本是木材,像是没切割的原木,就这么互相垒砌成一个小屋的样子。屋内的大多制品都是木质的,座椅上放了柔软的兽皮,很暖和。在壁炉和窗台上,有小件的木雕摆设,大多是小动物,但似乎也有人形。
她正打量时,塞克靠近她,道:“你也曾很痴迷我。你看那边,有我的雕像。”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窗台上的确有个人形的雕像,但从五官来看,根本不像塞克。也是在这时,她才想起,当时在别墅,或者说城堡的卧房穿衣镜中,她身体很幼齿,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恍然回神,低声道:“这不对,我七岁时,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我不可能长这么大。”
“在我的世界里,你可以。”男人笑着,淡定自若。
何惊雨却莫名烦躁起来,怒道:“这又有什么意义!这些都是假的,我的父母村庄甚至是你的城堡,早就烧没了!你曾许诺救回他们,但你没有,你在拿这个虚假的世界糊弄我!”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非常火大。
也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说了,这些都是他虚构的,她就像是傻子一样,沉浸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或者,他的力量太强大,让她有种无法匹敌的恐惧感,而怒火正是抵抗恐惧的最佳利器;再或者,她就是单纯的生气,不想跟他玩这种“找回记忆”的幼稚游戏。
如同彩色照片在时光里慢慢丢失了自己的颜色,周围的景象突然老旧起来,桌上鲜明的花朵慢慢凋谢,木质却温馨的屋子 追ベ新.更多好文+管`理Q7)3/9(5(4_3/0 5.4 褪色成腐朽的黑灰色,温暖的兽皮开始残破。
塞克的笑容也消失了。
“你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
“对,因为我受够了你这种玩闹的态度。”她暴躁道,“我很高兴你告诉我我养父还活着,但你不管你是要操我还是怎么样,能让我早点回去吗?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用愤怒掩盖懦弱,你其实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塞克一语中的。
何惊雨低下头,冷淡道:“我还记得,在新手场里,你曾告诉我,死去的人无法复生。这是连神明都做不到的事情。就算你的肉体力量强大,可你怎么复活我的父母?怎么拯救村庄?像对待玛丽那样,随便找个灵魂塞进她的躯壳里吗?”
她从不曾忘记每一个场次,因为太深刻了。她更不曾忘记她杀死的每一个人,而印象最深的,便是玛丽。
血液喷溅在脸上的触感,真实到每次想起,她都不自觉要抹去那种粘腻的触感。
“说啊!”她暴喝。
塞克被揭穿,却一点也不慌张:“你说得对,我无法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去过去拯救你的村子,但我能拯救你母亲的村子。”
“骗子。”何惊雨满脸泪痕。
因为塞克那漂亮的面皮,她总是不自觉对他产生好感。可她不是只会幻想的小女孩,在经历了兽场里的那些血腥剧情后,她更确信,塞克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想要她?别开玩笑了。
就如他说的,原子弹都不能灭了他。而她已经在兽场沉浮半年,肉体的力量却也跟一般女孩差不多。要像塞克这么强,没有几百场异界场,她不信。
而能活过那么多场次,他怎么可能是个沉迷肉欲的人?
除非,她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至于塞克可能是原住民,本身就很强大?那就更可疑了。恶魔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本就有无穷无尽的寿命和力量,他们想得到什么,根本不用废这么多心思!可根据他之前说的,她的每个场次内几乎都有他的身影。
这种严防死守的态度,说得浪漫点,就像是巨龙守着宝藏;说难听点,他就是在监视;如果再恶心点,他在潜移默化地扭曲她,让她走上他想让她走的路!
她之前没有深思,因为她被麻痹了。
塞克真的有一副太美丽太有诱惑性的皮囊了,她如果心防再低一点,恐怕就会被他玩得团团转!
像是被她的泪水触动,塞克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沉声道:“我以为你会比较希望看见曾经的家,如果这让你难受了,我道歉。”
“我不要道歉,我要解释!”她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要玩弄我?”
她哭得太惨了,塞克忍不住难受。他想触碰她的脸,却被她打开了手。她自己搽干净眼泪,直直看着他。
塞克打了个响指,他们回到了别墅的卧室,或者说城堡内。何惊雨知道自己无法抵抗,气鼓鼓地坐到床沿,等着男人的解释。塞克将斗篷解下,松了松丝绸衬衫的领口。
“我能救他们,但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他道。
何惊雨冷笑,他这种文字游戏,她小学就会了。
“你之前问我,一般异界场是不是像我们这些人制造的?”他拖着一个椅子,坐到何惊雨对面,“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它们不是任何人制造的,它们本来就在那,就如你的‘故乡’。”
“平行世界?”她挑眉。
“你可以将兽场当成果篮,而那些世界,就是一颗颗果实。在果实最丰满的时候,果农会将他们一个个摘掉,收进一个果篮里。你的‘故乡’,就是被摘取的世界。”
“那谁是果农?”她猜测道,“兽场背后的人。”
男人笑了,依旧漂亮的令人炫目:“从来没有什么兽场背后的人。”
何惊雨心里有股古怪的情绪,道:“那……”
塞克笑着吐出最残酷的真相:“果农,就是斗兽。”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斗兽,就是破坏别人‘故乡’的人?”何惊雨的心脏像是一瞬间被人攥紧了,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你以为密锁是做什么的呢?”塞克抛出另一个问题。
“积分很高的特殊物品?”何惊雨脑子乱乱的,手指揪紧了床单。
“那是‘防线被破’的提示。一般人看见锁,估计下意识都是打开。打开后,就可能得到宝物。斗兽在得到锁时,都是倾向于得到宝藏的。从某方面说,他们的确是得到了宝物。因为锁的根本意义,是守护,保护最珍贵的东西――它保护着对应世界的命脉。”塞克握住何惊雨冰凉的手指,淡淡道,“当你攻破了一个世界,就相当于撬开了一户人家,门锁自然就落到了你的手里。所以,你才能得到报废密锁。”
何惊雨无法发声,她开始质疑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那,我们得到锁,卖给兽场的话……”
“就是将果实送到兽场的手里啊。”塞克笑眯眯地接话,“之后是将果实吃掉,还是将果实卖掉,全凭兽场的喜好。”
这个话题太大了,何惊雨没法接话。
更多的,却是荒谬感――他们这么几个渺小的人类,居然能撼动一个世界的存亡?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