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笑话?关上的人愣住,夏天青冷冷地说:“那年邱姑娘带着牙行们的人来投,说的是,牙行里的人,从此就是行会里的牙人,怎么这空口白牙的,什么话都不说,牙行里的人,就被行会赶出去了?我倒想瞧瞧,这谁下的令,谁出的告示?”
关上的人愣在那里,确实当日行会没有告示,也就说了一句,牙行里的人就不去做生意了,现在夏天青明摆着不把行会放在眼中?这神仙打架,遭殃的就是他们。
还是有个老成些的人对夏天青笑了笑:“夏大爷,您这话,说的都对,不过您也晓得,若我们擅自放了您,到时候行会的人去关上,我们也脱不了干系,不如这样,您去行会走一趟,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了,至于这些货物,有我们陪着木管家守着,您看如何?”
夏天青也晓得,这些人是奉命办事,于是夏天青点了点头,对木恩叮嘱了一句,就往行会那边走。
木恩看着夏天青的背影,对这两人笑了笑:“你们二位也辛苦了,来,来,先喝茶!”
“木管家啊,这事儿我们也被闹糊涂了,到底你们和行会之间,是个什么情形?”关上的人和木恩其实也熟,既然木恩招呼喝茶,也就坐下来喝茶顺便打听信儿。
“这事儿,就别操心了,在这等着吧。”木恩给他们两个倒了茶,又让船工去买了点心回来,天南海北地瞎扯,就是不说夏天青到底有什么打算。
夏天青走进行会,也不去寻别人,直接找到吴事忙:“我听说,现在行会改规矩了?”
夏天青昨儿在外码头那买东西的事儿,早已经传得人人都晓得了,吴事忙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只能对夏天青说:“夏大爷,这是行会内的公议,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公议?”夏天青冷笑:“是谁想出这绝户的主意?让外码头上的人都没了生计,只能转过来求行会,给我出来说清楚。”
夏天青回来之后,都是一脸温文,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的,这会儿突然变了个脸色,顿时许多人都看向夏天青。
吴事忙自然晓得是谁出的主意,但吴事忙面上还是要装作个不晓得:“您看,您先坐下来,这事儿啊,您和我们说,我们也不晓得。”
“也就是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了?”夏天青淡淡地问了一句,吴事忙只笑:“这事儿,我也不敢说和我没关系,但是……”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掰扯清楚!”夏天青看着四周围上来的牙人们:“当日,是谁让你们每年少给行会交十两银子的?”
“是邱姑娘!”吴事忙答的迅速,夏天青点头:“那又是谁,带着牙行们进了行会,让你们的日子,过的比原先好的!”
“还是邱姑娘!”这会儿就不用吴事忙了,有个年纪大的牙人已经在那说了。夏天青点头:“既然都是邱姑娘当日所做,邱姑娘手中行会的股,也是公议卖掉的,怎么邱姑娘走了才几个月,你们就要撺掇着行会的人,要让牙行的人吃不上饭,这种绝户计,谁想出来的?”
夏天青的责问,让牙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反驳,吴事忙晓得夏天青为什么这么说,只长叹了一声:“事已至此,夏大爷,我瞧啊,您就……”
“我今儿就偏忍不了这口气!”夏天青打断吴事忙的话,冷笑道:“今儿,谁要不把那个想出这个绝户计的人给我找出来,我啊,就要好好地问问他祖宗三代!”
夏天青从来没在行会众人面前发过那么大的火,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都愣在那里。
一个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有人在行会中闹事,怎么不给我把人给赶出去!”接着人群让开一条路,汪大少带着几个杂役走进来,看都不看夏天青一眼,只是责问吴事忙:“这块都是你管着,难道你还不晓得这行会内的规矩,竟然让外人在这大吵大闹?”
“是,是!”吴事忙早就想教训汪大少了,毕竟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还到处指手画脚的纨绔,谁能看得顺眼?但吴事忙在汪大少面前,还是要表现的十分谦卑,口中答应着,吴事忙就对夏天青道:“夏大爷,您瞧,今儿管事的人都不在,您不如先回去,明儿再来?”
“不在?”夏天青重重地念着这两个字,就走到汪大少面前:“这种坏良心的主意,你呢,不是想不出来,但是,我晓得你没有能力让大家答应,说说吧,谁告诉你的。”
汪大少见夏天青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中,气的眼睛都瞪起来:“夏天青,你还当你这会儿是夏家的少爷?你这会儿,不过是要仰仗行会鼻息,才能容许你在这买卖货物的人,跪下来求我,我就给你个机会,否则,我放出话去,谁要敢和你做生意,谁就要被行会赶出……”
汪大少话没说完,一个拳头就落在他脸上,汪大少被打,竟然愣了半天,然后才看着夏天青大叫:“你打我,夏天青,你竟然敢打我!”
“原本呢,我早就想打你了,不过因为总算还是亲戚,还要给大嫂一个面子,所以就没有打你,这会儿既然你总是在这叫,那我也就打了你,好代大嫂教训你。”夏天青淡淡地说着,仿佛刚才那拳打的还不够,还需要再补上一拳。
“夏天青,你,你,我今儿就把你赶出广州,你一路讨饭回家吧。”汪大少这少爷脾气发作了,气急败坏地拉着夏天青的衣领,想要把夏天青赶出去。
夏天青只淡淡笑着,看向汪大少,眼中的轻蔑是汪大少最不能忍的,汪大少还想再说,就听到传来咳嗽声,接着汤大掌柜走进来:“夏大爷,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动手打人?”
“汤老爷,你来的正好,赶紧把夏天青赶出广州城,要他不要再这样耀武扬威。”汪大少几乎是尖叫,汤大掌柜看向夏天青,夏天青的眼中写满蔑视,汤大掌柜笑了:“夏大爷,您要对行会有气,就尽管和我说,这对汪大爷动手,也不是你夏家的家教吧。”
“汤老爷,您既然知道,我姓夏,那您觉得,我这动手,是因为什么呢?”夏天青冷笑,汤大掌柜深吸一口气,接着汤大掌柜就道:“夏大爷,您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行会的规矩,都是公议定的,你一向也知道,所以这,不能改。”
“好一个不能改啊!”夏天青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坐在椅上:“那我就要和汤老爷掰扯掰扯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你要掰扯什么?”汤大掌柜努力想表现出威严来,甚至于汤大掌柜想把夏天青给赶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汤大掌柜这句话,却还是泄了气。
只要汤大掌柜愿意和夏天青谈,那夏天青就赢了,因此夏天青瞧着汤大掌柜,一字一句地:“我想和行会谈谈,当初邱姑娘要行会做的事情,行会难道全都忘了吗?”
说到后面,夏天青的声音微微抬高,已经有了怒意。
“邱姑娘当初让行会做的事情,行会全都做了。”汤大掌柜硬着头皮也要说这一句,夏天青冷笑:“既然如此,那为何我昨儿在外码头买的货物,关上的人说,改了规矩,要拉到行会翻检,难道说,外码头上的牙人们,就不属于行会了?还是说,有谁想把行会的牙人,分个三六九等?”
夏天青说话时候,看着在场所有的人:“你们都是这行会的牙人,自然晓得,这些年的安稳茶饭,是怎么来的?既然如此,你们就看着行会随意对待外码头上的牙人不说一个字吗?”
夏天青的话,让牙人们都低下了头,汤大掌柜冷笑:“行会怎么对待牙人,那也是行会内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插嘴!”
夏天青等的就是这句,他看着汤大掌柜:“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客商,竟然是行会要搓圆捏扁,也不能说个不字?”
汤大掌柜听到夏天青的这句话,晓得自己方才那句话说错了,但如果就在这个时候说自己说错了话,那只会让夏天青问的更多,因此汤大掌柜紧紧闭着嘴,不说一个字。
“今日,行会中有人可以让外码头的牙人们没有生计,明日,自然也能对你们这些在城内的牙人们,没有了生计,你们只想着,今儿可以不去管,等明儿,一道命令落到你们身上时候,一个个都不要叫苦。”夏天青说完这句话,就看着牙人们:“我晓得,你们在行会之中,也是求多赚一点银子,看起来,你们暂时得了利,但以后呢,自己想想清楚。”
“夏天青,你别在这蛊惑人心。”汪大少气的发抖,只能说这一句话,夏天青看都不看汪大少,只是看着牙人们:“都好好想想。至于,汤老爷,我记得你不是这行会之中,占股最多的人,我倒想问问,为什么这会儿,却是你代行会出面?”
夏天青一问,就问到汤大掌柜的底细上了,汤大掌柜的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如果要说清楚,那夏天青就会完全知道自己的底细,如果不说清楚,当着这么多的人,汤大掌柜被问住,那以后在这行会之中,还怎么说话?
夏天青见汤大掌柜的神色有变,就晓得其中果真有问题,至于这问题,只怕是汪大少这边捅出来的。所以夏天青看着汪大少:“若我没有记错,现在行会之中,夏家的股是最多的,汪大爷,你不会连句响亮话,都不敢说出口吧?”
汪大少见夏天青一句接一句地问,自己整个人都慌了神,他有些祈求地看着汤大掌柜:“汤伯伯,您瞧,您瞧,这人,这人,我们索性还是把他赶出去吧!”
“稍安勿躁。”汤大掌柜安慰了汪大少一句,这才对夏天青道:“是,真要说起来,这行会中的股,是夏家占的最多,但是你也晓得,这行会之中,还有些小股,而我,就是被这些小股,推出来代表他们的!”
这是汤大掌柜所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搪塞的话,夏天青看着汤大掌柜:“原来如此,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
汤大掌柜哪里敢接夏天青这句话,谁知道这句话背后,还有什么话等着自己,所以汤大掌柜只是瞧着夏天青没有说话。
既然汤大掌柜不说话,夏天青也就点一点头继续:“既然你们可以代表行会,那我就继续问,这牙人,怎么要分个三六九等?外码头牙人们已经经手过的货物,回到这里,还要再被翻检一次,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要堵住夏天青路的意思,但汤大掌柜自然没有那么傻到把实话说出来,汤大掌柜只是微微一笑:“夏大爷,这事儿,是行会的事儿。”
“只是行会的事儿吗?我是个客商,我在外码头买了货物,也是你们行会的牙人经手的,你们行会也抽了利息,我高高兴兴地带着货物回来了,结果,就给我来一句,还要来行会翻检,你们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