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往外走,管家从他挂电话起身就小跑着上楼去拿外套,到准备追出去的这点时间里,汽车引擎声已经远去了。

所幸城市晚高峰已经过去,宋持风一路绿灯,风驰电掣地到了庆城第一医院。

这个时间其他同事都已经回家,发现宁馥倒在舞蹈房里的是巡逻的门卫,打完120之后才开始手忙脚乱联系团长他们。

“检查结果出来了,就是作息不规律,可能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导致了低血糖。”他到住院部的时候,医生正在门口和团长说话,“但是比较麻烦的是她晕倒的时候,姿势可能不太好,扭到了脚……”

团长差点跳起来:“医生,她没伤到筋吧,她可是个舞蹈演员,这关系到她之后的职业生涯!”

“晕倒可不会因为你是舞蹈演员就给你优待。”那医生特受不了这逻辑不通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说:“虽然万幸没伤到筋,但注意未来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地走路,养不好很有可能真的会断送职业生涯,还有,注意营养均衡,她刚才各项指标显示有点轻微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

团长送走医生才注意到旁边宋持风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只是他的表情不太明朗,双眸间充斥着一种晦沉的暗色。

他走过去,向他打招呼:“宋先生。”

“谢谢你通知我。”只是他叫了一声,宋持风便立刻恢复到平常表情,“人醒了吗?”

团长摇头:“刚醒了会,估计太累又睡过去了,哎,她最近真的练得太疯了,练起来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我今天中午都把饭给她带过去了,估计是练到忘了吃……”

“没事。”他说。

这事儿当然怨不着舞团里的人,宁馥这么大个人了,有事儿他们也只能以劝为主,劝得动劝不动那还得另说。

“您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先回去休息吧。”

团长走后,宋持风走进病房,看见小姑娘脸色寡白地躺在床上睡着,手背上插着一个输液管,旁边的点滴架上挂着几个比她大臂还粗的大瓶子。

他不该放她一个人的。

就应该强硬的见面,确定她一切都好,然后看着她吃饭,睡觉,补充营养。

男人垂眸,看着宁馥因为脸色苍白而显得更加浓重的黑眼圈,心尖上闪过如电流般的刺痛感。

就这么喜欢他吗。

-

宁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护士正好推门进来,看她一脸迷茫地准备下床,先哎了好几声阻止她乱动,才解释说:“你这个脚踝现在都肿成个大馒头了,可别乱动!”

经护士这么一提醒,宁馥才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处传来一股异样感。

她在护士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还真是,青紫一片,拱得老高。

宁馥记得昨天自己确实是没怎么吃东西,晕过去的前一秒她心里还在想,要是刚垫了两口就好了。

不过她倒并不是主观意愿上绝食,主要是跳舞确实是她逃避情绪的一种手段,而忘记吃饭属于是这种手段的副作用。

一旦沉进去,宁馥经常是感觉不到饿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很有可能一天一顿也没吃。

这么想来,她这次晕倒扭到脚,也算是自食恶果。

护士走后,宁馥一个人躺在床上,情绪不由自主地消沉。

她其实那天不是抱着和时慈说分开的目的去的,相反,她是真的想和时慈好好谈谈,把一些话摊开来说,不留疙瘩和隐患。

但是为什么冲动了呢。

大概是因为当时她站在餐桌对面,而时慈的脸上全都是让她感觉到陌生的神色。

他在理直气壮的跟她说,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要给她好日子,把她养在家里。

她努力的目标是为了让彼此都有稳定的物质生活能更好的实现梦想。

而他努力的目标却是用更稳定的生活把她圈住,变成一件附属品。

那一刻,宁馥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好像不再是她之前可以拼尽全力去爱的那个时慈了。

那天宁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时慈家出来的,也不记得时慈有没有追出来,反正她到路边拦了个车就直接报了林诗筠那个小出租屋的地址,跟她凑合了一晚上。

之后换了手机号,舞团演出还要继续,宁馥所有行李都丢在时慈那没去拿,也没找房子,从林诗筠那出来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舞团吃舞团住地过了小半个月。

想到那天的事情,宁馥又觉得懒倦,在床上躺到中午,也没觉得饿。

就在这个时候,她病房门被人敲了敲,宁馥看过去,就看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个保温桶。

他走到床边很自然地给她支起床上桌,低声唤她:“吃饭。”

在这种时候,宁馥最不想见的就是宋持风。

显然,宁馥对宋持风谈不上讨厌,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在她看来,不管过程如何,事实就是宋持风打从开始就是见色起意,虽然她不能否认他确实有很强大的人格魅力,让她没办法特别厌恶他,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改变。

更何况宋持风的存在总是会让宁馥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那种混乱的关系,想起她肉体的背叛。

所以这次她换手机和微信完全没有通知他,甚至工作室也没去,就躲在舞团练舞。

她在逃避自己的情绪的同时,也在逃避和宋持风见面,甚至想借此机会一并斩断和宋持风的联系。

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感情纠葛,生理与情感的拉扯漩涡中去了。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吃饭。”

宋持风见她没反应,不拿筷子也不说话,眉头往眉心收了收,语气却还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