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在外面再也不能放开爸爸的手,知道吗?”
第0016章 016过度保护
严蕊同并不懂什么生日的意义,只记得往年这一天太爷太奶和爸爸都会陪在她身边,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去游乐园玩,有时候会一起去旅行,不管当天去了哪里,晚上他们都会把自己围在漂亮又好吃的蛋糕前唱歌给她听。
今年却不太一样了,他们哪里都没有去,而且从几天前太奶和常姨就不停给她换好多不同的衣服,到最后她都有点生气了。
老太太看中一件红丝绒材质的礼服,饱满厚实的色泽衬着孩子雪白无瑕的肌肤,比她钟爱的黑魔术玫瑰看起来都还娇艳,可惜无论色调和款式都偏向成熟,一眼就遭受严御东无情的否决。
对此老太太还有些怨言:“孩子都十六岁了,难道还让她跟个小朋友一样穿个蓬蓬裙?”
严御东冷笑:“两个礼拜前您才说她还小,让我别对她太严厉。”
老太太使了个眼刀子,也没想再同他争个高下,毕竟他能那么轻易同意举办这场派对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当初狠心把严蕊同丢给他,虽说主要是让他们父女培养亲情,其实也是为了矫正严御东对感情的冷感症,强迫他学着去关爱、去在乎另一个人。
十二岁那年他同父母亲出游遇上死劫,双亲的两层肉身保护之下,他成了那场车祸唯一的幸存者,甚至奇迹般地毫发无伤,哪知道他的伤全都埋在心里,有长达三四年的时间,他一直患有很严重的焦虑症,但凡她和他爷爷没有依照预定的时间回家,他会睡不着,不停打电话确认他们的安全。
他的人际关系彷佛就是在那一年划下了一道分界线,之后再遇到任何人似乎都无法走入他的世界。他看似开朗豁达,朋友满天下,没有人知道实际上他和心理医生共存了好多年。
她和老伴是到很后来才发现,失去父母后他就变得爱无能,他将自己在乎的人控制在现有的范围之内,以减少将来失去时痛苦的程度和次数。
不在乎,就不用害怕失去。这是十六岁那年他对他的心理医生说的话。
这也是为什么她和老伴虽然一直希望他能成家,却始终不曾给他太多压力的原因,没有爱的婚姻注定是个悲剧,他们并不愿意他困在一段只有责任的婚姻里。
她知道严御东的私生活一直为人所诟病,女人一个换过一个,可他毕竟还是单身,除了叫人觉得生活浪荡,道德上却无可指谪。他们总想着或许在这些露水姻缘中他会真正爱上一个人,一个让他愿意安顿下来结婚生子的人,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二十多年了,严蕊同这个甜蜜的宝贝蛋是唯一突破藩篱闯进他心里的人,她怕他,也只依赖他,像一个无赖一样逼他不得不去照顾她、保护她,虽然他不肯承认,但任谁多看两眼都看得出他对她的过度保护。
除了爷爷奶奶,他根本不放心把严蕊同交给别人照顾,家里从上到下的工人帮佣无一不是女性,每一个都是他亲自面试、精挑细选的,需要男人的工作一律外包,干完就走,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对人毫无防备之心的小公主。
十多年藏着掖着,不是怕别人知道他有个心智不足的女儿,是怕别人对她指指点点,怕有人利用她的天真无知伤害她,索性将她隔离在玻璃屋里,谁也别想来染指。
老太太以为说服他办这场派对恐怕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那天晚上通电话时他便松了口,她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转折令他改变主意,为了怕他反悔也没敢问,总之,目的达到了就好。
接连又试了几件,严御东也不耐烦了,指定了一件平口及小腿的珍珠白小礼服,“就这件吧。”
这件礼服露出小香肩,又不显得曝露,剪裁简约大方颇为俏丽,倒是挺适合严蕊同的年纪,毕竟派对开场在即,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老太太便也不再出声反对。
第0017章 017公主与骑士
虽然受邀参加这场生日派对的对象只限于关系较近的亲戚和密友,为图省事,最终还是决定在自家酒店举办。
本来预料来人大概不多,毕竟是给孩子庆生,又是前后不着假日的星期四,邀请函发出去之后就有不少人向老太太建议,何不改在周六,大家都休假,也能玩得轻松点。
老太太语气和善地一个个怼了回去,“生日还能改期啊?我家孩子庆个生还得配合你们时间,嫌累就别来,不勉强!”
没想到还没到点,宴会厅就塞了半满,不少人都是提前请假来的,再想想又是意料之中,毕竟对严蕊同好奇的人不在少数。
说来严家其实宗族颇旺,只是他们这一脉从严御东的爷爷开始都是单传,关系最近的也就是他太爷爷兄弟姐妹的后代子孙,其实都算是挺远的远亲了,几个支系倒是长久以来一直都与他们保持着联系,只不过并不是所有姓严的都受到邀请。
受邀者中要说血缘最亲近的,当数严御东的亲舅舅宋驰骏,再有就是老太太娘家那边的人。
表定时间六点开场,自助餐台五点就开始供餐,严家小公主的第一场生日派对丝毫不含糊,从主食到甜点无一不精致昂贵,现场布置花团锦簇,以要价不斐的路易十四玫瑰作为主题花卉,奢华而高贵,足见严家对她的重视。
顶楼的总统套房内,严御东穿着燕尾服去敲严蕊同的房门,“好了吗?”
“好了好了,”常姨在房里回应,“先生可以进来了。”
严御东开门走了进去,房里除了造型师和常姨,还有和严蕊同年纪相仿的宋灵兮,是他亲舅家的表妹。
“爸爸!”严蕊同这会儿已经穿好小礼服,做好造型,造型师和常姨正帮她戴上首饰。
严御东走到她面前端详了一阵,她浓密的长发全部被挽起,露出漂亮饱满的额头和纤细修长的颈项,优雅又不失娇俏,俨然已初现小女人的雏型,他不禁感叹她是真的长大了。犹然记得她刚来到他身边那些年,他一直期盼着她能战胜儿时的后遗症,尽快长成一个正常的孩子,然而事与愿违,如今她确实长大了,另一方面,他却又清楚地知道她是永远都长不大了。
他有些许感伤,却不由得衍生出更多的庆幸,庆幸心智上的残缺注定她一辈子都无法独立,这么一来她就能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永远受到保护。
宋灵兮见他一言不发,心里疯狂吐槽这个不解风情的表哥,女儿难得如此精心打扮都不晓得夸一下,只好笑嘻嘻地明示:“哥!童童是不是很美?”
严御东终于露出认同的微笑,“我们小乖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寿星。”
难得得到爸爸的称赞,严蕊同眉眼弯弯笑起来,仰起下巴让爸爸看她颈子上的首饰,开心地说:“爸爸,姑姑给!”
那是一条镶满碎钻的颈鍊,长度正好贴合她纤弱的颈项,中间垂坠着一颗水滴状的D级白钻,少说有三克拉,搭配她这套礼服倒是相得益彰。
“是不是很适合她?”宋灵兮对自己的眼光颇为得意,接着咋舌:“本来亲家奶奶要给童童戴这么粗一条钻石项链,要是戴整晚脖子恐怕要断,还好被我拦下了。”
严御东瞥了宋灵兮一眼,“妳哪来这么多钱买这玩意儿?”
“当然是我爸赞助的!”宋灵兮理所当然地说:“十六岁多重要啊,当然要送点好东西,我生日时你不也送了辆跑车给我。”
宋灵兮只比严蕊同大几个月,根本没到驾龄,严御东送车时还被她爸骂了一顿。
两个女孩虽然名义上是姑侄,其实相处更像是姐妹,全家也就宋灵兮会叫她童童。
严蕊同的名字是老太太取的,原来取作“蕊童”,意思是像花蕊一样娇嫩的孩子,结果严御东嫌笔划多,又说名通性,本来就怕她脑子不好使,又来个童字,是要她一辈子懵懂如幼童吗?于是就改成了“同”,所幸意思差别不大,老太太也就屈从了。
而宋灵兮始终觉得“童”比“同”更适合她,硬要用这个字喊她──仅管发音根本毫无差异。这就是Teenager的坚持,毫无道理可言。
帮严蕊同把首饰全戴上后,造型师拿起粉底液想给她化个淡妆,立刻就遭到制止。
“不要给她化妆。”严御东皱着眉说,小孩子皮娇肉嫩的,那里经得起那些化工品的摧残。
造型师怔了下,造型后接着化妆完全是习惯使然,眼前的小脸雪白透亮,气色好得很,确是无须化妆品点缀,只是她的唇色是粉嫩的樱花色,在一身白皮白衣的衬托下不免显得过份素雅,于是小心地建议:“那……上个唇釉?”
严御东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