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跟她问了声好,她微微欠了下身:“麻烦您了。”
老李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不麻烦,应该的。”
林语惊没说话,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偷偷扫了一眼前面开车的老李,穿着很正式的白衬衫,袖口发着洗不出来的黄。
车子里一片安静。
老李咳了一声:“后天开学了吧。”
林语惊回过头来:“嗯。”
“需要的东西买齐了吗?还缺什么跟我说就行。”
“没什么了,都买了。”
“那就好,还缺什么就告诉我。”老李又重复了一遍。
“好,”小姑娘声音轻轻的,“谢谢。”
尬聊结束。
林语惊重新扭过头去,看向车窗外。开始发呆。
她小时候经常会挨骂,林芷是个完美主义者,不能接受她身上的任何毛病,或者在她看来,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根本没有优点,哪里都是错的,所有地方都是“跟你那个爸一个样儿”。
而孟伟国根本不怎么管她。
小时候,她还会沮丧一下,会努力读书考试希望林芷也能夸奖她一次,会觉得难过委屈,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
后来发现习惯真的很可怕,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习惯了以后,身体和思维都会自然的做出反应。
就像她早就习惯了管教训斥,糟糕的家庭关系和永远不被肯定的眼神,也能熟练应对孟伟国的漠然,关向梅的虚伪,张姨防备不屑的态度,和她那位还没见过面的哥哥的冷漠敌意。
但是面对来自这个还算是个陌生人的长辈的真挚善意时,她有点不知所措。
不习惯,也不太熟练,尤其是这种没有第三个人在的环境下,除了道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子很快开进院,停在门口,九月天没那么长,晚上近七点,天色渐暗,林语惊再次跟老李道了谢以后才下车,转身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听见身后有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听起来非常不耐烦:“怎么那么慢啊?”
林语惊下意识回过头去,发现不是对她说的,刚刚她没看见,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少年,此时正往老李身边走:“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饿死我了。”
老李笑呵呵的:“饿了?走,回家了,晚上想吃什么?”
花园里地灯发出暖黄色的光线,映出两个人有七分相似的五官。
少年没注意到这边的视线,拧着眉,还是不高兴:“没想吃的,随便吧。”
林语惊转身,翻出钥匙开门进去。
偌大的房子里安静无声,穿过前厅走到客厅里,水晶灯光线璀璨又明亮,电视开着,茶几上摆着洗好的水果,沙发里没人。
她忽然觉得非常烦。
那种有点茫然的烦躁毫无预兆,原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突如其来得甚至让人有点惊慌。
林语惊走到厨房,从柜子上抽了个玻璃杯倒了杯水,冰凉的水划过喉管,她长出了口气,端着水杯站在中岛台前看了会儿手机,才转身除了厨房,准备上楼。
刚出来没走两步,一抬头,就看见沙发上多出了个人。
男人也正看着她,长得还挺帅,眉眼轮廓跟关向梅有点像。
林语惊用大概零点五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迅速叫了一声;“哥哥。”
她从小到大没锻炼出什么别的本事,就是嘴非常甜,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让自己变得特别乖。
果然,男人嘴角有些僵硬,似乎还抽搐了一下,只是依旧没说话,表情不善,眼神防备。
47.白日梦我
订阅不足,补齐订阅可见正文,晋江独家发表,请支持正版。 林语惊给沈倦那根棒棒糖是之前给小棉花糖买了剩下的,她当时买了一大把,每个口味都挑了一根,现在口袋里还有不少,林语惊全翻出来放在学校里,自习课没事儿的时候就咬一根。
王一扬是个自来熟,他见过林语惊两面以后又在学校碰见,已经把林语惊划分到“非常有缘的幸运朋友,长得也亲切”行列里去了,他座位就在林语惊前面,一整个下午,把后桌的桌子当自己的桌子,一节课里有半节课都是转过来聊天的。
最后沈倦实在没耐心听他逼逼,笔一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王一扬,闭嘴,滚。”
王一扬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干脆利落的闭上嘴转过去了。
非常听爸爸话。
周五下午,马上周末放假了,大家心思都有点飘,最后一节是自习,刚开学,各科老师对于自习课的争夺还没正式开始,林语惊早上实在起得太早,写完了两张英语卷子,就趴在桌上打算睡一会儿。
结果一觉就睡到了下课铃响,教室里乱哄哄的一片,整个班级的人都争先恐后往外跑。
林语惊爬起来,叹了口气,甚至有点希望这个自习课上到地老天荒,直接上到下周一开学。
她不情不愿地开始装书包,把发下来的作业卷子都装好,侧头看见她同桌桌上和之前一样,卷子都空着放在桌上,人家甚至带都没带走。
林语惊这人事情算得很清楚,沈倦帮了她忙,一根棒棒糖也不能就当做这人情还清了,林语惊将收拾了一半的书包放回去,抓起一支笔来扯过沈倦的卷子,扫过第一道选择题,写了个答案上去。
刚写完,笔一顿。
自说自话了啊你,林语惊。
人家的卷子呢,你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林语惊又把卷子重新放回去了,刚好轮到李林他们做值日,几个男生活儿也不好好干,拿着扫把坐在教室后面桌子上开黑,看见林语惊站起来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新同学,周一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