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日子,她想着两人快领证了,今天毕竟问个清楚。

按理说景淮只需要像往常那样敷衍过去就能过关,但今天景母这么问的时候,他离奇般地走神了,脑中竟然莫名跳出刚才和谈烟的那段对话,想到自己的反常,想到谈烟的回答......

景母喊他:“阿淮?”

景母觉出些不对了,给他倒了杯水,推过去。

景淮回过神,纤长的指节稍一用力卷起玻璃水杯,杯中水折射出的光跳跃在他起伏的骨节,又映到他笃定的眼底,他答道:“我会看着办的。”

“那就好,最近很忙吧,要多注意休息,”景母听到他这句话就安心了,景淮自小就没让她操过心,她相信他的选择。

“妈,你也早点休息,”景淮对着镜子穿外套,哪怕已经入夜,哪怕晚上再没别的安排,也要确保穿戴上一丝不苟。

“好,你也别太累了,”景母也起身过去想要把他搭把手,景淮却不露痕迹躲开了。

景母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心里空落落的,扯出个苦笑,忽然想到什么:“阿淮,既然你们都要结婚了,要不让烟烟搬过去和你住?”

景淮眯起眸子,点漆的眸底略过一丝不悦,虽然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景母知道他不高兴了,忙敷衍过去:“我也是随口说说,就是觉得既然你不讨厌她,她也不工作每天没事做,搬过去能多照顾你。不过这也得看烟烟的意思,要不明天慈善晚会,我问问她?”

景淮穿戴好了,退开一步,拉开距离,微欠身,眉眼淡淡的瞧不出情绪,只说:“先走了。”

景淮走出那扇门许久,景母都没回过神,她有点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这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的到底是几个意思?

0007 7. 玩脱了

下午两点,谈烟踩点到了餐厅,尹念和她正好是后脚进门,两人在大门口碰上了,挽着手一起进了餐厅。

晚上的慈善晚宴对着装要求严苛,谈烟不敢多吃,只点了壶伯爵茶。

她不吃,尹念也没什么胃口,两人只能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尹念见谈烟只背了个小包,穿的也是随性的便装,有些奇怪,忍不住问她:“烟烟,你晚上就穿这身?”

谈烟抿了口茶,摇摇头:“礼服和化妆用品我都让司机先送过去了,宴会那边有休息室,我就在那儿换。”

“那化妆呢?”尹念瞟了眼时间,不由得紧张起来,“就这点时间你来得及化妆弄造型么,一整套造型下来少说也要两三个小时。”

谈烟还是悠悠哉哉的喝着茶:“来得及。”

尹念却还是有些担心:“你未来婆婆眼光巨高,自己又是搞艺术的,是圈里出了名的难伺候,你确定今晚能过关?要是没过关,你妈又要不停念你烦你了......”

谈烟难得剩下最后这点悠哉时光,不想聊这些,叉了小半块橙子送到她嘴边:“安心吧,保证过关。”

尹念边吃边嘀咕:“你最近真的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吃的还堵不住她的嘴,谈烟抚着突突跳的太阳穴拿她没办法:“过一阵跟你说,先把今天的晚宴混过去。”

尹念眼珠子一转,乐呵呵的:“那还差不多。”

边往嘴里塞吃的,还不忘补充:“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就是想跑路,跑就跑呗,真到那一步我又不会不帮你,你别不信我,遇到事你就知道我好了。”

谈烟靠着椅背,凝视着她这个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哪儿都好,仗义,率真,肤白貌美,唯独就一样,是个急脾气,一点藏不住事,所以她才思量着慢慢告诉她。

没成想,尹念实则心里都有谱。

谈烟忽然心里多了点安慰,这世界上除了姐姐,她还有尹念能懂她,足够了。

*

晚宴开始前的一个半小时,谈烟在偏厅的休息室梳化。

跟她合作了几年的化妆师连着问了她三遍,确定淡妆就行么,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依旧不太放心,一边画还一边试探着问她要不要添点配饰,都被谈烟一一拒绝。

谈烟知道化妆师是对她负责,所以耐着性子解释:“清淡干净的妆容打扮会更符合今天晚宴的气氛,太过艳丽会让叔叔阿姨反感。”

化妆师懂了,这才放心大胆继续手头的工作,还不忘奉承几句:“谈小姐为了这次晚宴真的是费心了。”

谈烟抽抽嘴角,配以一个微笑。

确实煞费苦心,她还不确定晚上有多少场试炼等着她。

换好衣服,最后整理一遍妆发,差不多到了进场的点。

谈烟顺着廊桥走回正厅,一边欣赏着沿路的布置,都是景母喜欢的水墨着色布景,一点也没晚宴的气息,倒像是个画作欣赏会。

走进正厅也丝毫看不到奢靡铺张的程设,山水花鸟画卷装点的舞台迎面而来如置身山野林间,让人心旷神怡。

两边是西式冷餐的餐台,酒都是来自景淮名下波尔多酒庄自产的,餐食甜品却用了心思,坐镇的都是常人请不动的主厨。

作为这场慈善晚宴的主办人之一,景父景母已经早早到场亲自接待到场的宾客。

景母一向热衷慈善,看不上外头那些富商政要的虚假排场,也不愿意扯进那些复杂下作的洗钱手段,所以就和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合作弄了个慈善机构,主要致力于筹款帮助灾后地区重建,以及资助贫困地区孩子的生活和教育。

谈烟刚一进场,景母就注意到了,忙着和来往的宾客寒暄应酬之余不忘偷偷打量谈烟今日的穿着举止。

景母很惊讶在没有提前告知谈烟今晚宴会风格的情况下,她居然能做到完美融合。

谈烟今天特意挑了件DZ天水蓝的改良版旗袍,玲珑曲线一展无遗,妆容淡到几乎看不出,却是粉面桃花,无妆胜有妆。

长发盘起绾了个发髻,配上古色古香的木质发簪,这一步一摇间真是像水墨中走出的高雅秀逸的仙子。

景母很满意,笑弯了腰,还不忘戳戳身边的景父:“一会儿烟烟过来,你热情点,别让人觉得我们难相处。”

景父轻咳了声,在外还是要给面子,却依旧不会忘了怼回一句:“你以为我是你啊,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谈烟这会儿正好过来了,景母只能白他一眼暂时偃旗息鼓,笑着迎上去:“烟烟来啦,怎么没让景淮送你过来,这孩子也太不懂得照顾人了。”

“叔叔,阿姨,好久不见了。景淮太忙了,我不想耽误他的工作,我下午正好就在附近,过来很近的,”谈烟是惯会装乖的,眼神真诚,表情却含了几分羞涩,配上身上这一套更显灵动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