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吧,没什么特别的,”谈烟心疼姐姐,只怕再拖一阵,就要彻底崩溃了,于是决定提前把景淮承诺兑现的股份告诉她:“姐姐,雨前区那块标地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很快就会转到你名下,到时候你就有机会和商俊谈条件了,他为了这个项目到处求人,绝对会答应你的所有条件,而且未来你还是他的金主爸爸,他捧着你都来不及,所以半年之后你就自由了。”

谈柔正要喝茶,杯子刚递到嘴边,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却因为惊讶到失神,张着嘴整个人愣在那里。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发着抖:“真的么?股份,我的?”

谈烟去握她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姐姐,是真的,你放心,景淮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不过退一万步,就算这件事没成,我也有别的办法换你的自由。”

谈柔皱了下眉,望向身旁熟睡的女儿,疲惫和绝望烙在眼底:“烟烟,姐姐真的很感激你,但其实你不用为了姐姐活得这么累,只要你过得好姐姐就放心了。”

谈烟急了:“怎么了姐姐?”

谈柔吟着苦笑:“木已成舟,我也有悠悠了,想再回到舞台,回到自由自在的状态是不可能了。”

谈烟猜到她会这么说:“姐姐,或许你可以换个思考角度,虽然木已成舟,但不代表不能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不能回到舞台,不能参赛表演,但你有没有想过可以自己开一个舞蹈工作室,你可以把你未完成的理想灌注到更年轻的生命,你可以带给她们希望,她们也能完成你的希望。”

谈柔死水般的眸底忽地颤动了下,这一下却是地动山摇。

她反握住谈烟的手,激动到变了调:“我真的......可以么?”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谈烟笑了:“当然可以,我知道离婚这种决定你是不会做的,你会考虑很多很多,悠悠,你的公公婆婆,还有爸妈,当然更重要的就是他们的面子,你做不到我理解。所以我给你的股份是让你可以将商俊推出来挡枪,你不好意思说的,做的,推他出来作掩护。”

“他?”

虽然这个男人是孩子的父亲,但谈柔听到这个名字依旧会觉得陌生。

谈烟看了眼婴儿车里的悠悠:“悠悠会慢慢长大,她会有自己的生活,朋友,姐姐,你也完全有权利去过自己的生活。”

这一番柔性劝说,谈柔全明白了,她在慢慢消化,眼神里的光又一点点汇聚。

她的烟烟为了她这么辛苦拼命,她又怎么能让她失望。

她忍着泪,嗯了声,两双纤细却有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谈烟见姐姐来了精神,又把后续该怎么和商俊摊牌,怎么拿捏他的方法都一一说明。

谈柔听得认真,一个劲赞叹:“烟烟,你真的......”

“太厉害了对吧,我知道,都懂,别太崇拜我,”谈烟只在姐姐和尹念面前才会流露真实的小俏皮。

谈柔探身过去摸她的头:“我们烟烟长大了,能保护姐姐了,我好高兴。对了,烟烟,你刚才说景淮承诺了你股份的事,这不是小数目,看样子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谈烟垂下眉浅笑,抿了口茶:“只能说表面和平。”

谈柔追着她的眼睛:“哦?是么,那你有没有一点动心呢?”

谈烟收起笑:“没有,各取所需罢了,如果喜欢的形式是占有和控制,那就不是我所追求的平等。”

谈柔用双手撑住下巴,步步紧逼:“真的没有?”

谈烟最怕谈柔的眼神攻势,她从不骗姐姐,只好坦承:“可能有那么点,不过到不了喜欢的程度,更比不上我爱的自由。”

谈柔又问:“假如有一天,他愿意成全你的自由呢?”

“虽然没有这种可能,但假如有,那很好,我会用别的方式回报他,”谈烟举了下茶杯示意,顺便补充,“但我们依旧不会是一路人,他可以继续挑他的金丝雀,我只要我的独木桥。”

谈烟太了解景淮了,他已经言明自己的界限。

他要的是自己在权限范围内的扑腾,而不是越界的折腾。

谈柔不再问了,其实景淮的秘书三天前已经找过她,说的也是这件事,除了股份还给了她关于商俊公司近几年的财务漏洞,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让谈烟知道这次联系,但她拒绝了。

她怕是景淮下的套,怕拖累谈烟,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但今天看谈烟势在必得的样子,她相信谈烟,也相信了景淮的诚意和用心。

只不过,当事人看得清楚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心是复杂多变的,恐怕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说不清自己的心绪,唯有等到某个引爆点将一切炸开,痛彻心扉,才会正视内心。

谈柔不会干涉妹妹追求自我的权利,她只希望她快乐,但有些疑问还是想了解:“烟烟,等一切都准备就绪,未来你就打算都这么一个人自由自在了么?”

谈烟不这么理解问题,她说:“姐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认为追求自由和爱情可以同步进行,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前提只在于我愿意,我喜欢,而我也有能力承担和了解每一种活法背后的付出。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喜欢并且愿意尊重我的人,默契会让我们走到一起。但我希望,那个时候我不仅有独立的经济条件,还有独立的灵魂和人格。”

谈柔明白了,放心了。

她想到萨姆.门德萨的那句话:你以为挑起生活的担子是勇气,其实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才更需要勇气。

她的烟烟早已经准备好了,是她狭隘了。

谈柔能出来的时间有限,临走前她问谈烟:“烟烟,前几天你在微信上说下个月可能要去丹麦,问我要不要酒心巧克力,是要去度蜜月么?”

谈烟笑得意味深长:“是,也不是,不过景淮大概落地就得飞别的地了,没空管我,所以应该算不上严格意义的蜜月。”

最多就是她拿回护照的垫脚石。

两年前她亲手埋下的雷,终于在昨天炸了,能吸引一窝蜂的围观,自然也少不了景淮。

景淮最近忙到不见人影,她一猜就是闻着味追去了,这样一来就恰好入了套,成了她的囊中物。

谈柔捏了捏她的鼻子:“哎,怎么办,你这个小祸害哟,鬼主意真多。”

谈烟不认了,她怎么就是祸害了:“难道还真的当他的跟屁虫去蜜月啊,我才不想浪费时间机会,时间就是金钱。”

她真实想说的是再过一个月,她大概也就睡腻了,懒得再配合景淮演床戏。

但她怕吓坏姐姐,所以忍住了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