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问他:“何之轩,如果你妈现在还像以前那样说我,你还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何之轩望牢她,他是诧异的,她的记忆竟然能走到这么久之前,他没有想太久,就说:“是的。她是我的后母,我没有立场指责她。”
方竹就叹了气,依他的性格,他的脾气,他也只会这样做。可当初,她无法体会。
何之轩说:“她已经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方竹再度闭上眼睛,抿一抿唇,她再也无法克制,她唯有克制的是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知道,何之轩,我知道。你没有原谅我。可你为什么要回来呢?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失败者,在你的面前根本没有立足的地方。”
她睁开眼睛,往后退一步,说:“我们还这样跳舞,太虚假了。何之轩,你不可以明明对我厌恶还这样和我跳舞。”
何之轩放开了她,他这么淡淡地说:“方竹,你总这样自说自话。”
这一夜暗香浮动
这是杨筱光感觉呼吸受压迫的一晚。她想,这要怪潘以伦穿得这样正式,表情这样正式。
真要怪他过分美丽。
有人对他们侧目,是在看潘以伦。
他要man起来,也是压迫人的。可见何之轩式的气质并不少见,但他多俊美?简直熠熠生辉。
但压力就层层铺面朝杨筱光飞过来。
她得找些旁的事来缓解紧张的注意力,四下一探,方竹不知何时没了影子,只剩一个何之轩站在布菲台边上喝红酒。
看来两个人又死磕。
潘以伦轻轻叹:“你小时候是不是有多动症?考试的时候也会开小差?”
杨筱光大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但笑不语。
可真能猜,杨筱光腹诽。又想,舞曲快快结束,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温度那样高,几乎要灼烫了她。可又不想快快结束,那种又酥又麻的震颤,由那一个中心向四周慢慢扩散,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是矛盾的。杨筱光讨厌矛盾,她一向玩不来迷宫。
有人来解救她,客户女经理哭丧着面孔,不管她正跳舞,凑过来说:“糟啦糟啦,我的小MIU MIU染了鲜奶油。”
这关她什么事?不过杨筱光立刻停下舞步,用慎重的口气说:“哦,小MIU MIU弄脏了?不行,你得去卫生间清理清理。”
转头看潘以伦,正太的面色不好看,看模糊些,她都觉得他带些不满在撇嘴。她想他白她一眼就好了,她就有台阶劝服自己了。可他放开她的手,好像懂她的意思,他说:“你去管闲事吧!”
这样的话让杨筱光小小皱皱眉,她又不情愿了。可女经理认真了,拽了她:“来帮我下。”她就只好跟着去当小仆女。
跑进厕所,女经理问她:“你真的和潘以伦没什么?”
她万把块的小MIU MIU都没能把她八卦的心给拴住,杨筱光拿了纸巾擦她腰后的鲜奶油,口里说:“还好是奶油,如果是红酒你就哭去吧!”
女经理不会哭,她接了一通电话,顿时笑靥如花:“如果今天被洒红酒我也认了,值回票价。”她甩甩裙子。
杨筱光诧异:“这么快就有艳遇?”
女经理但笑不语,一阵风般出去了。这一阵一阵,人生机运真奇妙。人家可以这么坦然又快乐地接受艳遇。
杨筱光在洗手台边洗个手,想要洗掉灼热的问题。凉爽的水拂过手掌,湿润的感觉不仅仅是在掌心。她抬头照镜子,扁扁嘴,真是欲哭无泪。然后扯了大筒的手纸溜进厕格。
天要下雨人要倒霉,大好礼服裙还是染上了触目的污渍。老天真会拣时间来亡她。
杨筱光一时在厕格里磨牙跺脚,平时不管去哪栋楼的厕所如厕总要等到天荒地老,如今这栋大楼厕所多,人迹少,连厕所干活的阿姨都没半个。典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在有手机,她一个一个拨公司女同事的号,先找那个穿MIU MIU的,人家不在服务区,不知道躲在哪里搞限制性活动。杨筱光磨牙。再找其他人,都无人接听。明星太多,她们太HIGH,无人留意她。而且竟然连方竹都没接手机。
杨筱光站起来,往身后看看,也不知道怎么就染到了那个位置,就算有卫生用品恐怕也出街不得。她怕是要在厕所里终老至死。
剩下能找的就是男人了,但男人中她能找的也只有一个。
一分钟以后,她鬼祟地拉开门,潘以伦正好走过来,问:“怎么了?”
她招招手:“把西装借给我。”
潘以伦先是奇怪,再狐疑,望住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好一阵,突然就明白过来,脸上一红,立刻脱了西装塞给她,自己退个好几步。
这西装长度刚刚够给杨筱光做遮掩,杨筱光套好以后还照照镜子。西装配礼服,滑稽又可笑,而且还暧昧。
不过没法,她安慰自己,我是不得已。
潘以伦还在外面等着她。
他似乎等了她好几次了,这次的形象是白衬衫美少年,临窗而立,手肘支在窗台上,可以赞他一句飘飘如谪仙。
杨筱光暗暗欣赏,不过就半刻,更多的是尴尬。这样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比之上回关在摄影棚里闹肚子更难受百倍。
她急着回家遮羞。
“我走了。”
潘以伦走过来,那姿态摆明是想要送她的。她想,是不是拒绝?想一想,她说:“哎,会有记者哎!”
他就笑了一下,说:“送你到门口。”
杨筱光又多几分尴尬,怎么拒绝?如何拒绝?这种尴尬让她不能愉快。
他们一路走了出去,都没有说话,潘以伦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