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要求可能比较高……”周兮野尴尬地笑了一下,“如果你没法接受,这婚我是不会结的。”
裴知予温和地笑着,身上所有如锐利变成一汪春水,慵懒高贵地靠在椅背上,带着神明般施舍的语气说:“说来听听。”
第二天,周兮野和裴知予要结婚的消息传遍了北京的政圈,大部分人都还是很惊讶的,就连李青山听到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令行止家门口等他的时候,李青山和陈燃小声八卦。
“他俩结婚?他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结婚?”
“不是说,裴区长和周主任是大学同学?认识很正常吧……不过,怪就怪在,裴氏一族从不参与党派结交,和周兮野结婚,不就是明摆着要裴家搅入斗争里?”
“那咱就不清楚了……”
李青山看到书记从屋里走出来,急忙掐灭烟,拉开车门。
陈燃也走到驾驶位,坐了进去了。
周兮野和裴知予结婚的事令行止听说了,烦上加烦。魏洛臣的事情还没有个着落,警察局的人都动用起来,她犯的事要处理干净不容易。
“周兮野要结婚?你们觉得这事儿真假?”
令行止突然问,李青山是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些事,话说得委婉,“书记,我看这个事,玄。周主任和裴区长认识那么久都没谈恋爱在一起,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再说,裴家一向不参与这些争斗,有损门风。”
令行止点点头,叹口气,“今天中午,帮我安排和律协的人吃顿饭吧。”
李青山得令,拿出手机就联系人。
魏洛臣在窗户上看着令行止的车离开后,她才握着暖水杯,缓步回到屋内。屋里的保姆们看着她的模样,手足无措。魏洛臣脸色苍白,本来就尖锐的下巴变得更加锋利,眼神中带着几分瑰丽的妖艳。
走了几步,她拿着杯子的手在抖。保姆想要过来扶她,魏洛臣摇摇头,行尸走肉一般上了楼,走到了令行止的卧室。令行止的卧室内很整洁,也有一些温馨的小物件。
她扯开被子,像是溺水一般躺在他的床上,闻着令行止的味道,很有安全感。
魏洛臣没去上班,请了年假,下属编辑们都长叹一口气。魏洛臣的脾气时好时坏,杂志封面拍得越发的好,就是魏洛臣整个人的状态像是燃烧起来的蜡烛。
当然,魏洛臣不知道背后人是如何议论她的,她只觉得背后有人看着她,一闭眼,一双空洞的毫无生机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不是故意的,魏洛臣裹紧被子。
她不是有意要去杀人的。
手指蒙住她的脸,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浮起。
83我、也、想、要
刚到办公室,门口已经有了不少人。令行止不由得脚步一顿,几个人围上前来,他笑了笑走过去,“大家过年好,这么早就来这里给我拜年,荣幸之至。”
那几个人同样笑着,“书记新年好……”其中一个人没说话,只是笑笑,令行止特意朝他点点头,“张区长,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说的就是丧子那件事。
张区长叹口气,摇摇头,那神色意思是不好过,但是也不想扫了令行止的兴,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挺好的,谢谢书记关心。”
一行人在走廊里寒暄,来的人有经济学家吴继仁,还有东城区、西城区区长,门头沟令行止安排的区长也来了。
唯独不见裴知予。
“青山,给大家准备茶,正好这茶是从云南运过来的,新鲜得很。”
令行止说完,一行人跟着他走进了会客室。
谈的事情无非是令行止对他们工作汇报的看法,以及各区新一年的工作计划与进展。
工作第一天,上午开了两个会,主要是和铁道部那边反复抢到返京潮时可能出现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年后的两会务必要整顿社会风气。比如说,各大KTV的“小姐”服务,平日里应酬的陪酒公主,都要明令禁止。
简单来说,就是扫黄。
两个会开完,令行止中午才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一堆人等着和他见面。要紧见过了,他能喘口气。拿出手机,消息很多,他挑着看了几条,最后手指停到了确认周兮野要和裴知予结婚的那条信息。
他看了几秒,放下手机,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烟气飘出来,没两秒,令行止拿起座机,按了一个键,“海淀区的工作汇报交上了来吗?你打个电话给裴区长,让他有空来我这儿一趟。”
指尖夹着烟,他走到了窗边,市委大院里车子络绎不绝。没过几分钟,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号码,是北京市西城区公安局打过来,他接起来。
“令书记,尸体找到了,接下来就要走程序做解刨……您看?”
令行止吐出一口烟,手指点了点烟头,他低头看着烟灰落下,“麻烦您了。”
那边明白了意思,“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处理的。”
令行止扯了扯嘴角,“对了,麻烦您把死者的资料给我一份……还有尸检报告。”
“好。”
没几分钟,资料发到了令行止的邮箱里,他点击下载打印了出来。看着资料右上角的照片里笑容明媚的女人,令行止吐出一口气,背靠在椅子上,拿着资料细细阅读。
“那是个意外,她吸多了,神志不清”。
记忆中,魏洛臣满脸慌张,她哭得眼通红。令行止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当天……瘾上来了,想放松一下,她说她有好货,我信了,跟着她就去了,可没想到我们两个人都不在状态……我也不太会开车……”
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魏洛臣和一个派对名媛去吸毒的路上出了车祸,魏洛臣没事,而那位名媛死了。
魏洛臣跪在他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像一只淋过雨的蝴蝶。
令行止抱住她,在黑暗中安抚她,“没事……没事的……”摸着她的蝴蝶骨,一寸一寸,让她痛。魏洛臣抱着他也不松手,只听得到令行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我的好妻子,我相信你……”
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裤子,令行止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倒影,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