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赶了回来,将大门打开,“夫人请。”
百合和白芷刚刚倒了茶,就听榻上的宋清韵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下去吧。”
二人对视一眼,躬身退下。
宋清韵披了件衣服从榻上起身,连续上了两天药后,她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不用再整日趴着了。
她看着房间内的女子,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勾,“没想到舒王妃竟然找到这里。”
陈芷墨摘下帷帽,递给身旁的婢女,“你我多年不见了。”
宋清韵浅浅笑了起来,“是啊,将近十年了,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舒王妃了呢,没想到舒王妃如今竟还亲自跑了趟,宋清韵何德何能竟让舒王妃千金贵体不远百里,跋涉上山?”
陈芷墨没有回答宋清韵的问题,而是挑起凤目将房间打量了一遍,“当年盛极一时的盛京第一才女如今竟落魄至此了。”
房间里连炭火都没有,她说着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宋清韵非但不恼,反而轻轻笑了,“论名气和才情,我可比不过舒王妃,如今不也成了弃妇,你我彼此彼此。”
“还是如此牙尖嘴利。”陈芷墨眼底的狠意一闪而过。
她慢条斯理地坐下,施施然从桌上端起茶盏淡淡啜了一口,“我远在江陵,消息不便,刚听说你入宁王府做妾,还未来得及道声恭喜,便听说你被阿攸扫地出门了。”
即便是最差的茶,都像是被她喝出了贡牌龙井的感觉,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与高贵浑然天成。
也是这一抹雍容华贵让宋清韵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即便她再怎么努力,形容举止也没办法和世家贵女相比,以至于她每次见到陈芷墨,都觉得自己低她一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能克服这种自卑。
“据我了解,阿攸最是温和不过,尤念旧情,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狠心,直接将你扔在大昭寺?”
宋清韵努力挣脱陈芷墨加在她身上的压迫,不以为然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不想他有子嗣罢了。”
“林妙音有孕了?”陈芷墨眉心骤紧。
继而重重将茶盏往桌上一放,“你竟然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动手!”
难怪阿攸容不得她了。
宋清韵笑意渐冷,眼底闪过一丝幽恨,“只可惜,让她逃过一劫。”
“我本想去找阿攸说情,让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带你回府,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之事!如今我也没办法帮你了,你就在大昭寺常伴青灯古佛吧!”
“舒王妃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训斥我?”
宋清韵眼底含讥带讽,“舒王妃和宁王之间那点子情谊经过了十年的消磨,如今还能剩下多少?再说了,宁王现在爱上了林妙音,舒王妃的话,他未必会听,舒王妃太高看自己了。”
当年陈芷墨恨她入骨,她会帮她?
陈芷墨眼睫轻颤。
还未开口,便听宋清韵继续道:“大逆不道,丧尽天良?这种事舒王妃做的还少么?舒王如今年近三十,膝下只有一女,连个男丁都没有,这中间难道没有舒王妃的手笔?”
陈芷墨眸光流转,笑意渐深,“宋侧妃在瞎说什么,诬蔑本妃,可不是受三十棍这么简单。”
“舒王妃威胁我没有用,再过不久,这世间便没有宋清韵这个人了。”
陈芷墨脸色微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232章 洁癖,从来不是拈酸吃醋的人
宋清韵笑意渐深。
她满意地端详着陈芷墨脸上的紧张。
一向稳重端方的舒王妃也有失态的时候,原来她也会紧张,也会害怕。
陈芷墨看着女子嘴边的讥笑,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一个卑贱的七品官的女儿也敢嘲笑她。
宋清韵笑容间颇有些得意,“舒王妃若想知道什么意思,不妨回去问一问舒王。”
“你说什么?”
听到舒王两个字,陈芷墨刚刚恢复的神色再次裂开一道缝隙,她看着嘴角含笑的宋清韵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便是一巴掌,“果然是你!”
这一掌,几乎用了她全部的力气,宋清韵的脸颊很快便高高肿了起来。
“王妃……”身边的丫鬟立即担忧地扶住了她。
她狠狠握着丫鬟的手,厌恶地朝对面看了眼,“我还当是谁,竟把王爷迷成了这样,即便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也要执意接回府!”
宋清韵被打得半张脸都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她却不恼,反而笑了起来,“的确是我。陈芷墨,你也有今天。”
将陈芷墨踩在脚下,这是她活了二十年,最解气的事情。
“你在宁王府做我的替身,在舒王府,也一样!”陈芷墨狠狠甩了衣袖,带着婢女离开。
出了房间后,她重新戴上帷帽,扶着婢女的手施施然离开。
在厚重的帷帽下,身旁的婢女看不清她的表情,生怕她因为刚才的事情气坏身体,忙安慰出声,“王妃,您别生气,以色侍人终不会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芷墨打断,“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那您刚刚……”
“我不那样,她会相信她赢了我么?先让她得意一时吧,以后有她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