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珠帘子外,脑子里一下又生出了一个念头,若是醉了,他,会不会倒头就睡......

要是睡了,她该怎么办。

当真不圆不吉利吗.......

尽管他醉了,她也有些醉,可心头还是有些忐忑,画册上的图她看了,别说两人身上不着一物,就,就那样的姿势,很,很羞耻。

这番想的入神,又忘了脚底下。

裴安已经撩起了珠帘,跨过门槛,怕她摔跤,特意回头等着她抬脚,殊不知她还是一脚绊在了门槛上,身子朝着他栽了过来。

裴安用力托住她手肘,没拉住,直接扶住了她的腰。

杨柳细腰,盈盈一握,仅隔了一层薄纱,温度他都能感受到,握住的瞬间如同碰到了雷光闪电,整个人一麻,动也不动,由着她慌忙地扯住他胳膊,慢慢地在他怀里站稳了。

短短十几步,她连绊了两回,芸娘自己都觉得是真醉了。

好奇他那壶里到底是什么酒,无色无味,不醉脑子,只醉四肢,待她惊魂未定地站起来后,才察觉出了局面的糟糕。

她在裴安怀里。

她身上的一层红纱,加上他身上一层红绸缎,统共就两层薄薄的缎子,此时腹部贴着腹部,能清楚得感受到了彼此心脏的跳跃。

尤其是一安静,两人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又人之常情的念头,同时浮了上来,还一发不可收拾。

谁也没动。

这番僵持了一会儿,外面一道收拾撤桌子的动静声传来,两人猛然醒了神。

她醉成了这样,他断然不能再放手,不仅没放手,另一只手,也一并搭在了她的腰上,迟来地道了一声,“当心。”

芸娘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一些他贴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掌,本以为他会放开她,没成想,另一侧腰,也被他楼上了。

他隔着一层薄纱,感受不到她皮肤底下的战栗,芸娘自己却清楚,他这一摸,她心神已极度不稳。

新婚洞房夜,她的夫君,正抱着她,两人还穿成了这样......

她从未这般被男人抱过,陌生的感触,心头的非分之想,双重刺激之下,芸娘觉得那酒的后劲儿,已经发挥到了鼎盛,全身都软了。

他没醉吗。

疑惑他怎么还能站得这么稳,芸娘茫然地抬起头,然而目光探过去,看到他一双眼眸甚至算不上清白。深得如同见不到底的潭水一般,哪里还有半点清醒之态,又及时吞下了喉咙里的话。

“怎么了。”裴安缓缓地俯下头来问她。

芸娘腰被他搂住,退不开,且似乎此时心底也没有想要去退开的意识,他醉了之后,脸上的神色一放松,俊朗的五官愈发体现了出来。

也正因为知道他醉了,芸娘才敢这般大胆地去看他。

自同他相识以来,她从未这般近距离,仔细地去看过他,第一回 相见,只瞥一眼,便知道他长得好看。

如今这张脸送到她眼皮子底下,那俊朗之色,尽收眼底。芸娘忘记了他明日醒来还会不会记得这事儿,出口便道,“花香几日未消,一点都不夸张。”

裴安没听明白,身子越俯越低,唇已到了她的额间,低声问,“什么?”

低沉的声音入耳,又被勾了一下魂儿,芸娘不敢再看下去。

见她不答,还转过了脸,他的头追过去,又问了一遍,“没听明白。”什么花香几日未消。

芸娘明显感觉到他比刚才抱得更紧了,两人完全贴在了一块儿,身子一颤,芸娘瞥了他一眼,轻声道,“郎君长得好看。”

那神色羞羞答答。

裴安心口一荡,顿了一下,也没意外她说的话,他知道自己容貌不差,也知道临安城内的那些传言。

他不差,她也不用谦虚。

临安城第一美人正在他怀里,倒是他最初怎么也不会料到的事,他以为对姑娘的美丑,没什么特别的执念。

如今......

谁都想自己的媳妇儿长得好看。

没有错。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的七情六欲,如此一想,覆在她腰间的手掌便不自觉地开始移动,埋下头,看着她羞答答的脸色,毫不吝啬,也夸了她一句,“你也好看。”

说完,见她睫毛一颤,临了倒是想起曾经童义说过的一句话,他颇有感触地道,“咱们凑成一对,便宜了彼此,不是正好。”

这话芸娘也听青玉说过,一时诧异,也顾不得羞涩,再次同他目光相对。

这一回两人均无言。

屋外收拾桌子的丫鬟早已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耳边没有任何动静声,深夜人净,夜色撩人。他既决定要娶她,便不可能让她守活寡,也不会放着洞房花烛夜这等大好时光,不同她圆房。

她的脸色也红了一晚上,应该也早想到了这一刻。

时辰不早了,到人定了吧,裴安视线从她眸子上挪开,缓缓地下移,看向她精致的鼻梁,然后是唇......

殷桃小口,浅嫩如粉桃。

确实很好看。

他偏下头,慢慢地朝着她凑近,以自己的唇瓣寻向她的唇。

他越靠越近,两人的呼吸不觉已贴在了一块儿,在他唇瓣即将碰到的瞬间,芸娘心头绷得厉害,五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胳膊。

感受到她的动作,他一顿,没再往下,就那般僵住不动,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