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个毛,我敞开肚皮喝起来,你?们在坐诸位都要叫爷爷。

吴遇有些意外, 没想到顾二竟舍得带这个弟弟出来鬼混。

这场景真要说,就好比是?下班后领导同事一道放松,到场了大家一看,好家伙这谁还拖家带口,领着个穿校服的小鬼在桌边写作业?

酒顿时不香了, 舞眼瞧着也保守了。

扫兴,扫兴!

韦岑脸色本就不佳, 见到顾悄嘴角更是?骤然一僵。

实在是?有限的三次碰面,小公子都没给他留下什么清正印象。

得, 这第四次,又是?逛青楼。

他看看顾二,再?看看顾三,有些了悟,难怪这人从不学好,原来是?有家学渊源在。

一时间,各色目光落在顾劳斯身上,氛围有些许尴尬。

被驴的顾劳斯亚历山大扯住顾二袖子,低声质问,“说好的逛窑子呢?!二哥你?又骗我!”

顾二皮笑肉不笑,“怎么,没见着姑娘你?挺失望?要不叫黄秀才给你?单点个花魁?”

说着,他十二万分嫌弃地将顾悄上下扫视一遍,“家里一个小丫环能要了你?半条命,花魁你?确定?有命消受?”

顾·真虚·悄金刚怒目:士可杀不可辱!!!

可怒不过?三秒,他就在黄五一脸惊恐中,惊觉这话用心?险恶。

他跟家里丫环一清二白!

顾二这厮还真是?时刻不忘拆婚大业!

于是?,顾劳斯收起表情,一脸诚挚与?黄五对视:兄弟,不信谣,不传谣!

黄胖子避开他目光,显然重色轻友:亲哥还能造你?黄谣不成?

顾劳斯:……

顾二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笑着将弟弟往小花厅一推。

“哥哥要干正事了,你?一边玩去吧。”

说着,还塞了一把鱼食到他手里,“外头?池子里有老板重金寻来的珍珠鳞、狮子头?,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小东西嘛?黄秀才特意给你?添了琉璃灯,喜欢什么尽情捞,他付账。”

顾小狗攥着鱼食,迎风落泪,“家里哪有鱼池子?”

顾二一撩长袍下摆,毫不客气?在主陪位落座,“明天就有了。”

被撵小顾:豪横还是?你?豪横。

几人会面,正是?为这次的粮食危机。

户部掌钱粮事,雪灾伊始,韦岑就已授命赴南直隶各处查探过?粮储情况。

他列出长长一个单子,蝇头?小字看的在场诸位老眼昏花。

外间顾劳斯手里捏着捞网,耳朵却竖起来关注着内间动向。

此刻他很想说,韦大人,阿拉伯数字要不要了解下?

果然,寻常人是?看不懂天书的。

半晌吴遇捏了捏眉心?,敬上一杯,“韦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户部账目一向繁杂,我长话短说。”韦岑也没指望吴遇能看懂。

“这是?我先前盘过?的粮账。南直隶各州府粮仓,扣除贷出春粮,仓内结余仍有十之五六不止,可现在开仓,几乎处处都只剩一分米,其?余尽是?干草细沙充数。”

“徽州府也是?如此。”韦岑淡淡道,“粮守监守自盗,各处长官却都还被蒙在鼓里。”

吴遇又悻悻自罚三杯,显然是?默认了失职。

他看了眼一旁安静而坐的宋如松,“我确实后知后觉,也是?听幕僚上报米商异常,才惊觉不对。”

韦岑陪了一杯,“这便是?粮守与?粮商惯用的伎俩了。”

“粮商贷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紧不慢说着内情,“但?凡荒年,在朝廷开仓赈灾令下达之前,粮商就会早早贷出官仓余粮,并承诺秋收前两三倍归还,借此哄抬米价、谋取暴利。而粮守只需将贷出的粮原数归仓,多出的部分则全进了自己腰包。如此互利互惠的事,自太.祖建仓囤粮起,就屡禁不止。”

“关键是出了这事,我们这些地方长官,不管知情不知情,都得装作不知情。”

吴大人忍不住吐槽,“太.祖管粮甚严,各地粮仓提督动不动掉脑袋,大家为了保命,只得哭着帮着粮守们欺上瞒下。如此一来,粮守胆子越来越肥,商人胃口越来越大,我们的乌纱越戴越紧,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他十分郁卒,一口气?干了碗中酒,“我提了底下的户吏和勘磨问话,最令我不解的是?,以往官仓粮数虽也与?实际不相?符,但?像如今这般差额如此巨大,几乎搬空官仓的,却只有这一次。”

“因为这次可不是单纯的官商勾结,还是?一出狗急跳墙。”

顾二接下话茬,“先前南直隶拒不开仓,将球踢给泰王,逼他吐粮。但?皇库虚出实收,早被太后一党以各种名目蛀空,眼见着要穿帮,泰王只得求诸米商。胡家便替他出了个绝佳的主意,叫他以亲王名义,从各地官仓中贷出余粮,只要秋收时,在斤两和损耗上做做文章,补足倒也不是?难事。”

顾二大约自己说了都觉好笑,绝佳两字上还打了个拐。

韦岑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等弥天大谎。

他失态地喃喃,“难怪各处粮仓都被搜刮一空!

皇仓储粮足足有一百五十万石,整个南直隶一年税粮也才180万石,这怎么补得齐?”

顾二转动着手里的饕餮兽首青瓷杯,“别说补,就是?贷也贷不齐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