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立即笑着接过,又行了福礼,“就是跟三皇祖母讨个喜,哪就贪那点儿银钱了,回头让世子爷知道了,还得骂妾身贪财呢!”

“说起来我这也是做长辈的,自也是少了不这份银子!”说着,皇后也在托盘里拿了事先预备好的红封,赏了叶云水,又赏了兜兜,文贵妃和其他四妃也少不了赏赐。

这一圈下来,兜兜的围嘴兜里已经装得满满,许是因为东西多有些沉,兜兜不停地用手揪着,揪完了还咧嘴笑,配上那一身特意准备的小红袍子,活脱脱的像是个喜娃娃,那模样甚是可爱,把太后逗得忍不住乐。

“说起来这一年过的真是快,去年这时候,世子妃还是待嫁闺中,如今才一年过去就已经生了亲王府的嫡长子!”皇后这话中带刺儿地说着,“从这话又说到去年那一年的事,太后赶上过年的时候身子不爽利,可把圣上急坏了!”这话说完,皇后又看了看叶云水,这明摆着旧事重提,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叶云水的出身。

“圣上乃是仁孝之君,那么多太医都无法开方子下药治愈太后病症,唯独世子妃有这本事,这不正是全了圣上的一片孝心真意?单冲这一条,世子妃得什么赏都是应该,可惜是个女眷,不然入朝阁为官也没什么行不得,我还记得先帝在位之时有一个穷书生,连续三次为母治病而放弃科举,被奉为佳话,先帝直赐举人功名,这穷书生也是争气,一边苦读一边照顾病母,一榜之首,状元之名!”三皇祖母笑着引先帝事迹讽了皇后一句,皇后脸色讪讪,只是陪着笑。

文贵妃在一旁问道:“皇婶说的可是那位已经致仕的一品大学士柳山?”

“就是他!”三皇祖母点头应着,又转身看向太后,太后目光都在兜兜身上,嘴上念叨着,“哀家老了,这人一老就跟小孩儿似的,谁对哀家好,哀家就宠谁,谁冷落了哀家,哀家就不待见谁,你说哀家还有什么?就剩这把老骨头了!”

皇后笑着道:“太后身子不好那会儿,圣上寝食难安,连批阅奏章都心不在焉,太后如今身子骨好了,圣上也是日日请安,您可不能光偏心眼儿疼世子妃,把旁人的好都冷落了。”

“还想怎么宠你?”太后扯了扯嘴角,转头不搭理皇后。

皇后被这般撂在一旁有些下不来台,三皇祖母在一旁圆场道:“瞧瞧,都是你们旁日里不够关心太后,这是挑你们的理了!”

“都是臣妾做得不够好,往后自当改正!”皇后正出言请罪,一旁的小太监过来通传,是长公主和乐贵人求见。

太后点头应了,叶云水也抬头看去,她来安和宫几次都未见过乐裳……而且同行的还是长公主?

长公主步子缓慢,显然是为了等后面的乐裳,乐裳身着贵人正服,由两个宫女扶着缓步进来,那怀了孕的肚子已经略显,不过整个人看起来依旧那般超凡脱俗的美……

第320章 告

长公主先行上前行礼,叶云水也不例外,自是还了礼。

见到长公主带笑地看她,叶云水只点了点头。

三皇祖母拉着长公主坐在她身边,二人私下里小话不断,似无旁人一般。

乐裳由宫女们扶着上前行礼,“乐贵人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则叫她免了,“……不是不让你乱走动了?还出来做什么?”话语中带着关切,并无斥责。

乐裳脸上淡笑,“今儿是除夕,自是要来给太后和各位娘娘请安!”那温婉羞涩的模样,让人都生不出厌意。

“快让乐贵人坐吧,可小心着别碰了肚子!”皇后在一旁虚情假意地叮嘱宫女,按说这么多品级高的命妇们跟前,乐裳一个贵人是没有资格坐的……

太后却是点头道:“给她搬个软椅来,既是来了就坐下一块儿说说话!”

皇后的脸色一怔,转头就见文贵妃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显然是嘲笑她拿乐裳作伐子未成,反而臊了自己没脸,皇后的脸色一沉,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怨气!

其余四妃如没看到一般,叶云水一眼扫过去,发现德妃娘娘在看她,而另外的淑妃、惠妃都与她没什么好脸色,淑妃的娘家曾插手药膳阁,而惠妃则是六皇子陆郡王的母妃,说起来都是曾有过节的。

另一面带慈色的妃子也在看她,却是那位贤妃,袁家曾想联姻的那位……

叶云水带着笑容坐着福了福身,目光转过去看长公主。

文贵妃的目光在长公主和乐贵人之间徘徊,终究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跟乐贵人一起来的?”

长公主脸上淡笑,“在门口碰上的。”

叶云水看着乐裳,却见她也看向自己,二人相视一笑,各自转头听着众人叙话,皇后又说起了宫宴之事,没过多久太后就喊累了,其余的人等晚间宫宴再行召见。

众女眷们起身行礼恭送太后,太后看着叶云水道:“你随着哀家到寝殿歇歇,正巧你三皇祖母近期身子也不爽利,你给她瞧瞧脉,怜容也一起来吧,你三皇祖母见了你就松不开手!”怜容是长公主的闺名。

长公主笑着谢过,被三皇祖母拽了手走在前面,叶云水正要快走几步去扶太后,就被皇后给拦下,笑着相邀道:“……十五那日是赏月的好时候,本宫在‘凤仪宫’招待公候夫人们,你如若有空也来凑凑热闹!”

皇后这话虽是随意一说,但叶云水自是不能拒的,只得点头应道:“皇后娘娘相邀,妾身一定到!”皇后邀请夫人们赏月定都带着各家小姐,那几位她中意的侧妃人选定会出现的……

皇后得了叶云水的话,便带着众妃离开,叶云水撂下刚才的心思,抱着兜兜与乐裳同行。

乐裳如今还住在安和宫的后院,颇为受宠。

叶云水把兜兜交给邵嬷嬷抱着,与乐裳相携前行的功夫就顺势为她诊了脉,“……男的。”

乐裳的嘴角扬了扬,“托你的福!”

“年礼单子让人送来了,其中有一盒子,是我特意选来送你的!”叶云水这般笑着说话,乐裳自是满口谢言,说话的功夫已经走了岔路口。

“谢世子妃的美意,分别许久我对你也甚是想念,如今才知你曾经所言都是对的,人争不过命……改日来安和宫的时候,过我这儿来坐坐。”

叶云水点头应下,乐裳带着宫女们缓步而去。

回到宫中,乐裳让人拿了叶云水送的礼单,挑出其中的盒子。

盒子里有一纯金扭花细簪,没什么起眼儿的地方,乐裳瞧了半晌,将簪子扔在炭盆里,那纯金遇火变软,被乐裳扒拉出来,抄起剪子使劲儿地剪了下去,却见那簪子的细小空心里面有个纸条……

安和宫中,叶云水为三皇祖母诊了脉,“三皇祖母莫嫌晚辈说话直白,您偶有恶心、呕吐之感,时常腹部绞痛不已,这与您晨起坐禅不进餐食有关,如今年岁不比从前,吃斋如素其实并不妥当。”说白了,三皇祖母的病就是胆结石,但在这个年代,这可不是好治疗的病。

“早就说过你此事,学什么苦行僧,瞧瞧,这不给自己找病了?”太后对礼佛一事并不热衷。

三皇祖母叹了口气,“多少年的习惯了,怎么就能改?就是现在闻到肉味儿都觉腻得作呕。”

“您如素无妨,但您早起坐禅一个时辰的规矩可要改改,哪怕先用些吃食,而且您要是想缓解这症状,得服药!”叶云水笑着道:“定是有太医早为您医治过,可您还是不改这饮食的老规矩!”

长公主在一旁附和道:“听听,可算有人说句公道话了!您有所不知,每次太医来给太后回您的病症都被打骂出去,如今被云水给揭露了,您可赖不过去了!”

“好好好,我改还不成么!”三皇祖母笑着拍长公主的手背,“最怕喝那些个药汤子了!”

“都是孩子们的孝心,药虽苦但心里甜!”太后歪在榻上,半眯半睡地补了一句,却让三皇祖母脸上笑容不断,叶云水何尝不知,这是太后在为她铺路,自是尽心尽力地写了方子,“……这方子妾身与父亲斟酌一下再交与三皇祖母,可不敢乱给您用!”

三皇祖母笑叹道:“那就依了你,回头把方子定了给我送去就是了,顺便去我那儿坐坐,如今家里那群小的都不在涅梁了,唯独就剩下老二一家子,还整日忙得看不到影儿。”老人们最怕寂寞。

叶云水连忙福身笑道:“那可是正好,妾身明着尽孝心去瞧您蹭饭,自个儿还能溜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