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想急死我啊?!”

看那泪细雨一般绵绵布满她的脸庞,他的心再也受不住,“我,我这就去,立刻去寻大夫!!“

看他大步离去,她想喊,想叫,却狠狠咬了唇不敢出声,只有泪不懂,放肆汹涌……

心碎……一片一片剥落……疼得她几近颠狂……只一个念头,但求往生,但求往生……

“小姐,小姐……”

“荷叶儿……”

“小姐,”

“传信给哥哥……”

“说小姐病了么?”

“说我……眼睛痛……”

“啊?小姐,这,这会吓着大爷吧?”

“去。”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啥也不说了,任乃们鞭挞。。。~~o(>_<)o ~~

谢谢亲耐的onmylala,雷雷收到!╭(╯3╰)╮

等忙过这一阵,一定不再抽风更了。。。

另:这章可能还会再润,再修,不过只会多不会少,亲们放心购买。

☆、第三十七章 意料之外

静香的病与不语生生扯痛了承泽的心,本想借着安排就诊一事能守在她身边好好疼惜,却不想被那殷红的药纱激得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一心竟要寻来个神医天降即刻手到病除。可待出门乱撞了一通,才想起来那跌打的大夫平日都是为使劳力的男人们揉捏,便是寻了来,又如何舍得让他“诊治”?勒了马略静静,才又恨自己不知把持,一见她的泪整个心意都乱,竟是忘了自己习武多年,脉理虽粗,可这伤筋错骨最是拿手,怎么倒跑出来寻旁人?便是真有繁难,到底也该心里先有个数才是,更况,那伤当紧,那人更当紧,她怎么哭得那么伤心?自己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她可是更哭了?这么想着,心又急,赶紧掉转马头就往回去。

可承泽万万没有料到只是他出门这一会儿的功夫,姨娘竟然回来了,一时三刻的,已是给老太太请过安直奔了馨竹园,这大奶奶病痛之事,再不是他这个小叔子能插得上手的。心里虽急得火烧火燎,可面上也绝不敢造次,只得悻悻回了芳洲苑干耗着等信儿。

蓝月儿看静香不热不咳却已是病得没了颜色,又听说吃了几副药下去也毫不见起色,也是怕,赶紧寻了府里的大夫来细问根由。其实这老大夫先前把脉便知大奶奶虚瘫至此并非疾患,乃是心病,常年驻在易家,随着经风历雨,又眼看着由兴到落,深知这宅门中的微妙,尤其对这新寡少妇,不论所为何来断不可轻易出口,遂只是开了些女人家养身子的汤药聊以应付。今次又被问,只得捻了胡须,虚晃几句药理,最后落在暑燥上,添了几味开胃清凉的药。

大夫的诊断传到芳洲苑,承泽心里骂,果然老糊涂了,暑燥?这才几月的天气?且又是那样一个好静之人,怎的会着了暑燥?想她已经几日不吃东西,体虚气浮,再要被灌些个去热的虎狼之药,身子如何受得?此刻福能儿又不在身边,这便连个悄悄传话的人都没有!

一时急得在房中来回踱步,左右不得法,恨道这咫尺天涯真要熬碎人的心,还不如在那冻死人的合宜园!一激灵,猛地顿住,是啊!实在不行,他就重走合宜园的路!虽则……虽则此时的绣楼与那鬼地方实在不可相提并论,可他顾不得!这混用药治伤了人可如何是好?更况,这话传来竟是半句未提那手伤,瞒着他又瞒了姨娘,可见又是个因由,不问清楚,不照看好,心再放不下!

打定了主意,悄悄备全跌打的药,只盼着天黑……

原当熬过这一时便可见着心上人,谁知天再不随人愿,这意外一桩接着一桩:晌午刚过,门人来报,慕家大爷来了!承泽心诧异慕大哥怎么来了?不敢怠慢,赶紧迎了出去。岂料这一见,心更惊,那清逸冷静的慕大哥竟也有如此着慌的一面,眉头紧锁,风尘仆仆,笃定礼数都不见,一句寒暄过后立刻求见老太太。承泽不明所以,却也不便多问,一边遣人去延寿斋看老太太是不是正歇晌,一边招呼慕峻延往荣进轩去。

看承泽陪在身边神色如常,似毫不知情,再想小妹那冷清的性子,心知若非万不得以她断不会求助娘家,可见病情刻不容缓!若是老太太真在歇晌,这时辰耽搁起来怕要误了回程,单说亲家倒罢了,可老人家是高龄长辈,如何逾礼?两厢为难,慕峻延一时再无品茶客套的心思……

好在老天怜恤,老太太午饭用得迟,此刻刚上了茶,听说亲家兄来了,立即吩咐人快快有请。慕峻延再顾不得,一路疾步如飞。承泽心更疑惑,送至延寿斋老太太并未要他留下陪客,可他却佯做不觉,定要听个原委。却实在没想到,这一留,险些让他在人前大失态……

……原来三岁之前,她的天地都是模糊的,原来那摄去他心魂的盈盈水眸竟是隐着天生无医的疾患,也许一生空担忧,也许……不知哪一天,不知何引子,她就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几乎是被雷劈一般,承泽顷刻呆怔……

这一副失神落魄实在不得掩饰,好在老太太只顾与慕峻延说话,并未多留意。待强自回神,再细一听,承泽更觉惊讶,于她的隐疾慕家竟是在两家聘定之前已经如实相告。今日得知是旧疾重犯老太太虽也是吃惊,可毕竟心中有备,依旧沉着。只是听闻慕家要将静香接回去养病,老太太觉得不妥,毕竟她已是嫁作易家人,生老病死,祥福灾祸都该是易家承担,遂婉言相拒,承诺慕峻延定会尽全力寻医问药。承泽手心早捏了一把汗,暗暗感激老太太,一定不能放她走,她这么走了,他可该如何……

谁知慕峻延毫不领情,言语谢过后,说慕家早已访遍名医未果,倒是慕家庄山中一户医传世家有什么祖传之法,每次小妹眼睛不适,针灸服药,虽不能断根倒可暂时去痛,且家母思女心切,甚是惦念,请老太太体谅。

如此一来,于情于理易家都不好再多话,老太太只得松了口。承泽在一旁虽心急如焚却也不敢直言拦阻,只说慕大哥鞍马劳顿,待歇息一宿明日再起程,指望夜里能见她一面,好歹求着留下,他尽可赶去山中请那神医,再是繁难,只要她在,刀山火海,他都可……

可承泽这厢只敢暗里急,慕峻延那里却是急得名正言顺,连多与他周旋客套都不肯,拜别了老太太直奔馨竹园。承泽紧紧随在身后,心慌意乱,救命稻草般只盼能抓着个机会跟她说句话,似只要他开口,她就不会离开……而慕峻延这个时候倒似猛然想起了礼数,端端将这小叔子拒在了嫂嫂门外,自此,承泽连最后看一眼都不能够……

看着她的车远远离去,只觉得心被生生摘走,恨不能一骑快马追了去,却怎奈那天长地久的盼在得知她的病后似更强烈,也因此上,绝不敢再大意一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夏日的午后,蝉声阵阵,和着那白晃晃的日头,将人们都圈在了房中,意外地空落出满园静谧。

从延寿斋出来,丹彤顾不得回房歇晌,兴冲冲地往芳洲苑去。想着这几日费力周旋终是得偿所愿,步子兴奋得越急,不觉竟是小跑起来。气息微喘,额头渗汗,红扑扑的脸上掩也掩不住笑,心想这会子他定是又吃不下,丢魂失魄的胡乱歪着发呆,若是知道事成,不知该怎样跳起来千恩万谢!自己曾笑说是他的救命郎中,这一次,定要他亲口认下!想着承泽在她面前低头服软的样子,丹彤不由笑出了声,“七哥!这回啊,我要你像六哥当年输了马一样好好认一次!!”

想起六哥,想起当年,丹彤怔,脸上的笑一时凝住不知归往,抬手悻悻地擦擦汗,心越落落,缓步往前……除了那一次偷逃,这是她第一次远离贺府,想着这三年的软囚,美丽的眉目间是秋残叶尽的凄凉,回家……不知何年何月,不知今生今世,可还能回家……

日子难熬,好在有承泽在,不知底里倒真是诚心相待,护着她,让着她,真心记挂她,她虽是面上总是打诨,心里其实也早就念成了亲人。这次来易府散心,听他将心事和盘托出,丹彤这才明白当初他那般心苦所为何来。这若是在自己家乡,根本算不得什么,娶她就是,可在这里,男人眠花宿柳、三妻四妾倒名正言顺,而叔嫂结缘……但比□两个字还要凶猛,是通奸大逆!可丹彤实在不以为然,什么大逆?易家大哥已经去了,承泽不嫌嫂嫂新寡,愿意一心相守,你情我愿,何罪之有?遂听闻承泽说要她帮忙,丹彤便一口应下,极尽讨好老太太,借着难得出游之名就近往慕家庄的山上去,老太太允下定会着承泽好生看护,这一来,他们相思有望……

一路想着心事,不觉已是来到芳洲苑门前。这里从上到下都认得这新来的贵客,也知道自家主子与她是如何亲近,遂一个个虽热脸相迎,却也没有费事去通禀,只任丹彤自在在往楼上去。

上得楼来,清清静静,左右无人。丹彤心想这是歇晌了?又自己摇摇头,不会!他如今牵心挂肠夜里都睡不着了歇得哪门子晌?穿过外厅往里走,挑了卧房的帘子探头看了看,还是没人,正纳闷儿,忽见卧房里一间小侧室虚掩着门,听着像是有人声。丹彤知道承泽于自己的贴身之事脾气怪,遂犹豫着该不该往前呢?谁知她还没想明白,就见哪小门忽地打开,一个人匆匆走了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青蔓,正要开口问,却惊见她双颊绯红,满面羞色,看见丹彤竟是不知行礼,只低着头侧过身边快步夺门而去。丹彤不由挑挑眉,心想这平日最是一本正经的刻板之人,今儿怎么像是见不得人似的,逃得飞快?

“丹彤,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正自己琢磨,听人叫她,回神一看,承泽已是近在眼前。看他眼神慵懒,面色红润,不似平日那般郁郁,再看身上只着了薄薄的中衣儿竟还敞着领口,好一副散漫惬意的样子!这该是,该是……想起家里那几个哥哥,再想起刚才也似衣衫不整的青蔓,丹彤即刻明白自己是撞了什么丑事,顿时心里一阵犯腻,羞得脸通红,“易承泽!你真恶心!!”

“嗯?”承泽一愣,低头一看,面上顿窘,自己这一身“清凉”打扮实在不妥!赶紧返回小室拽了袍子手忙脚乱地穿上,口中还掩饰,“谁让你跑到人家卧房来了!”

“是啊!我,我就是多余管你这闲事!”

说着丹彤扭头就走,承泽赶紧跟了出来,“丹彤,丹彤,你可是问成了?”

“哼!”

不知她这无名火从何而来,可她这面色、这语声承泽是再熟悉不过,惊喜道,“老太太真的应了?何时走?几时走?今日天色还早,不如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