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你走吧。”陆景初说,“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想睡我的目的达到了,我的钱回来了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不想再看到你。”

许蔚明唇角抿得平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行。”

陆景初眸光微动,缓缓抬起头,看向许蔚明略显晦涩的目光。

为什么不行?

他凭什么说不行?

骗子有什么话语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人都没有再开口,从彼此的眼神中足以看清一切。

后面陆景初没有再理许蔚明,把帽檐压得低低的,闭眼睡觉。

许蔚明一直没有离开,陪着陆景初输液,帮他盯着液体,一袋输完了之后让护士换新的。

陆景初睡得不安稳,体温消下去之后舒服了一点,却出了很多汗, 口罩戴在脸上窒息闷热,脑袋也热烘烘的。

他不安地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将帽子摘下来,又把口罩拉下大半,露出了下半张脸,嘴唇苍白干燥。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脸上痒痒的,有人在帮他擦汗。

陆景初现在对别人的触碰特别敏感,加上知道许蔚明在旁边的缘故, 顿时睁开眼。

“你别碰我。”陆景初哑着嗓子开口。

许蔚明顿了顿,把纸巾递过去,温和道:“我看你出了很多汗,只是想帮你擦擦。”

“不需要。”陆景初把脸转开,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发现液体已经输完了,手背上贴着止血条。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儿,之前人还很多, 现在只有寥寥几个。

本以为睡得不好,现在看来睡得还挺沉, 连护士拔针都不知道。

陆景初的头发之前没吹干,这会儿出了汗又是湿的,他用自己买的纸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汗,把帽子口罩重新戴上,起身离开。

输液的效果很好,现在陆景初的头没有来的时候那么晕了,虽然还有低烧,但不至于那么难受。

他知道后面跟着人,许蔚明看似平和的目光却难以忽视。

陆景初没有管他,脑子清醒不少之后对某些事情更加坚定决然。

几米的距离宛如天堑,明明伸手就可以触碰,一个紧紧跟随,一个绝不回头。

他们一前一后地回到陆景初的住的地方,傍晚的天色暗下来,可云层依旧华丽的宛如一幅绚丽的油画。

陆景初在单元楼下停住脚步,后面的也跟着停下,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身旁有自行车和行人经过,欢笑和交谈擦身而过,他们之间的沉寂与轻快的气氛格格不入。

许蔚明不转眼地看着陆景初的挺拔的身影,在昼夜交替的这一刻,在霞光流溢的此时,突然生出一种无措地慌乱,一种抓不住流沙的无力感。

他看着陆景初转过身来,他们的目光终于再次平视。

青年的眸子依旧明亮, 仍然有一份天然的纯粹,只是不再神采奕奕,没有了那份满怀期待。

许蔚明的胸口流窜着没有过的颤栗,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语言可以是震撼的誓言,却也能是苍白的借口。

最后是陆景初先开口,哑着嗓子说:“别再来了,见到你我很累。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愧疚, 就别来打扰我的生活。这件毕竟是你骗了我,也许你觉得没什么, 只是和我上床的一种手段。但我的的确确是把这个当成了一段很重要的恋爱, 付出了我的精力、时间和感情,我做不到看开和原谅。但我也不会恨你,毕竟不论是许慕璟还许蔚明,曾经一度是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一个是对他关照维护,不吝啬给他机会的上司,一个是一见钟情,美艳又优秀的女友。

不论是哪个角色都在陆景初的生活里留下浓丽的色彩,他不否认曾经, 也不想去记恨,更不想让自己活得辛苦,时时刻刻都念着那个人。

欺骗就是欺骗,伤害就是伤害。

伤口不会因为恢复如初就抹掉被刺的事实,碎掉的镜子也不会因为重新再拼而消失裂痕。

“……”许蔚明不笑的时候长相是有些锋利的,深邃的眉骨和利落的下颌线都让他看起来有些疏离的冷漠。

他在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又长期和客户打交道,早就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是面对陆景初, 一向花言巧语、能言善辩的能力尽数消失,好似失去讲话的能力。

“陆景初,”许蔚明很苍白地叫他的名字,“……对不起。”

青年双手插兜,很平静,帽子和口罩挡去了他神色,让他面对许蔚明的时候能更自如从容。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说, “但不原谅。”

“陆景初,”许蔚明上前一步,嗓音发紧,“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但是……”

“那就别说。”陆景初打断他,“我也不想听。”

许蔚明的嘴唇抿紧, 手中的沙流逝得越来越快,再怎么攥紧也是徒劳。

“我不信你在做这件事之前没有想过后果,”陆景初说,“你知道这件事会伤害我,但你仍然这么做了。”

这句话他说得并不重,或许是本身嗓子哑着说出不来,可这不影响什么。

短短一句话化成尖锐冰锋直戳许蔚明的心脏,几乎是立刻就让他的脸失去血色。

这个事实让许蔚明想好的解释和剖白都变得渺小无力。

许是觉得陆景初性格好。

许是笃定陆景初这么喜欢许慕璟,有把人哄回来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