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林小姐收下。”说着，陆之衡将手上提着的一袋礼品放在床头。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林杳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却被温婉轻轻按住。

“林小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收下吧，你收下了我们心里也踏实一点。”

陆慎一也在一旁劝道：“杳杳姐别拒绝啦，还好你没事，等你好了后，我姐还说让我找个机会大家一起吃顿饭。”

你一言我一语之下，林杳也不再过多推辞，温和礼貌地道了谢。

三人又寒暄几句，陆慎一见时间差不多，识相地扯了扯他爸妈的衣服，对着林杳道：“杳杳姐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公司那边杳杳姐不必担心，尤其是这次的事故绝对可以算工伤，我会帮杳杳姐处理好，争取拿到最优赔偿！”

林杳眨眨眼，确实，因为手机丢失，她一整天都没想公司那摊子事儿：“那多谢你。”

“应该的。”

陆慎一三人离开病房后，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林杳看到床头放着的保温袋，磨磨蹭蹭打开，蟹黄汤包还泛着热气，咬一口浓郁的汤汁就弥漫在口腔。她吃得声音含含糊糊：“怎么都不喊醒我？”

第 67 章 以恋人的身份

“看你睡得沉，让你多睡会儿。”烛微腾出一只手拢了拢林杳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声音低而柔。

林杳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解锁手机，下意识地不是打开微信，而是打开短信。

她一边迅速往下划拉短信，一边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屏幕往自己这侧微微倾斜。

“话说烛微，你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家居机器人的状态里吗，怎么……”林杳装作毫不在意地随口一问，在瞥到垃圾收件箱里一封发件人写着“E-AI”的短信时，指尖骤然一紧，面上不敢有丝毫显露，也不敢在此刻点开短信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烛微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敛了敛，语气听不出异常，看起来就是在极其耐心地回答林杳的问题：“因为系统有override权限，系统的最高优先级是保护你的安全。”

“所以当我发现你遭遇事故处于失联状态，无法判断你的安全指数时，系统会将你的指令视为override范围内，允许我调用一切资源和算力保障你的安全。”

这个解释倒是合理，林杳琢磨了一下，选择了相信，却忽略了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此刻烛微还是处于突破指令的状态呢。

林杳满脑子都是那封没有点开的短信，但是直觉告诉她，那应该又是一封预警短信，并且那封短信的发送时间，她刚刚特地留意了一下，是今日凌晨。

从昨晚到今日凌晨，烛微到底背着她又做了什么呢？

“杳杳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烛微修长的手指稳稳地用筷子夹着汤包，一手托着餐碟，声音温柔如醇酿，带着蛊惑的味道。

“没、没什么。”听烛微开口，林杳条件反射性否认，再咬下一口汤包，佯装镇定，“话说，你是不是也需要保养啊？跟汽车一样，是不是隔三差五还需要返厂做个检修？”

林杳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自然，殊不知她每一次眼神的飘忽和话里轻微的颤动都泄露了她的心虚。

烛微看着她，慢慢地将手中的食物放回到床头，托腮歪头看着她，似笑非笑，但是不说话。

是沉默的压力。

谁让杳杳变坏了呢？

机器可以受得了沉默，但是人对沉默氛围的忍耐度往往比个体自己预料的要小得多。

烛微在心中无声地倒数：五……四……三……

“呃，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这次进医院，我就想，连人都会时不时遭遇点意外、生个病，你是不是也同样需要做个定期体检，我……我只是担心你的健康……”

果然，在烛微默默倒数到一时，林杳又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张嘴解释。

烛微看着林杳的反应，满脸兴味，笨蛋杳杳，连坏都不知道怎么坏得彻底，这样可是会吃亏的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沉默得足够久了后，烛微终于施施然开口，拖长了尾音，听起来正经得不得了。

“嗯嗯。”林杳见烛微可算搭腔，使劲点了点头，等着烛微的回复。

“没想到杳杳竟然这样关心我呢。”烛微笑得人畜无害，林杳却本能地内心警铃大作，“但是……不用哦。”

烛微的指尖拨弄着林杳耳边的碎发，偶尔会”一不小心“擦到她耳后的皮肤。

他享受一般看着林杳微变的神色，那是一丝小兔子受惊后强装镇定不敢动的伪装，欣赏了许久才舍得放过她，收起了温柔到诡异的笑，正色道：“我的系统会定期自检，如果有异常，它可以自动修复，所以杳杳不用担心，也……不必想着给我安排体检。”

烛微的话全然在林杳的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她在将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就想到，烛微应该不会允许自己送他去检修的吧。

烛微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林杳这次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其中潜藏的一个致命bug。

都说医者不能自医，运动员也不能当裁判员，如果烛微可以自己检测异常，自己修复异常，没有任何监管的话，那这和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有什么区别？

在一个封闭系统里，怎么可能有事物真的可以做到自己迭代呢？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真的可以，那谁来保证这种迭代的结果一定安全呢？

林杳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发热：“那如果我说……我就是担心，就是想要送你去厂家维修一下呢？”

“杳杳……”烛微的表情一顿，意味深长地盯着林杳，没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林杳在烛微的凝视下，本能地想要逃避，却硬生生紧了紧拳头，克制住了心底潜藏的恐惧，面不改色地回望烛微。

无声的对峙将时间的流速拉得无限慢。

“是我做错了什么，让杳杳不安了吗？”烛微的声音温柔极了，如完美的恋人此刻正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挚爱的宝藏，在一点点清除宝藏周边的迷障。

“是有一点。但我现在还不能说。”林杳选择坦诚，她的喉咙紧了紧，仿佛花了所有勇气，说出口，“你爱我吗，烛微？告诉我，烛微爱林杳吗？”

“……”烛微一怔，有些狐疑地看着她，给出的回答却是毫不犹豫的，“爱，当然爱。”

“那好。”林杳深吸一口气，“那等我出院后，我就联系客服送你去做检查，只要你的检查结果没问题，我们就在一起……以……恋人的身份。”

这下，烛微是真的愣住了，他从没想到自己的CPU也有运载过速的一刻。

杳杳说，可以和他在一起，以【恋人】的身份。